的话差不多一个意思。老了,不能再靠自己吃饭。辛辛苦苦几十年,到头还得靠人家怜悯。这人哪,动物中最惨烈的一个角色。杜厅长还有一年多才退二线,他便有了一种阔步迈向冷宫的感受。谢谢陈局长,还亲自要来一个疗养名额,好让我邓冬兰也去疗养休息!”
“应该的,应该的,辛苦这么多年,您也该好好休息休息。”
“是吧。心理素质你还是不够好,原局长坐在她办公室也并不妨碍你干什么事吧,非得给她找这么一个疗养机会?也好,也好,这下子你可以放开手脚施展才华,哪怕你天天爬上局长室新买的那张老板桌上翻跟斗,都用不着顾忌原局长。”
“邓局长又笑话我了。六年前送戏下乡,阳明大山上我摔过一跤,伤到这腰,到现在也没治好,哪还翻得起跟斗来?谢谢您,当时您还提着水果篮亲自上医院看我。”
茅冬冬补了一句:“那天听到陈局长上山时摔了一跤,邓局长就急了,要我马上叫车一起赶到阳明大山脚下狗脑镇等陈局长下山。”
老肖说:“那时我还在统计局工作,没调到文化局来。”
“你们以为陈局长想报答什么,才叫我去疗养——”邓冬兰挤挤嘴角。
陈道忠怪异地笑了笑,干脆把话摊开道:“看来我被使了一招‘调虎离山’计谋。”
“被使了招?我误会了,冤枉你了?还调虎离山?我当不了老虎。人家是说我像一只母老虎。哪算得上?连一只雌性老鼠也算不上。我就是一个老女性!”邓冬兰还是咄咄逼人说话。
陈道忠倒不想跟邓冬兰打嘴巴仗,便笑呵呵地说:“老肖、茅局,时间也不早了。来,让我们一起共同举杯,祝贺邓局长前往太阳岛疗养院疗养!”
邓冬兰见大家端杯站了起来,也只得抬起屁股,说:“谢谢大家!幸亏只去两三个月,要是疗养个三两年,陈局长恐怕会把全市三十六支秧歌队、十八支腰鼓队统统请来助兴喝酒哦!”
宴请结束后,陈道忠和局里班子成员一起簇拥着邓冬兰走出香格里拉大酒店。陈道忠跟邓冬兰说:“我送你到太阳岛疗养院报到吧。”
邓冬兰说:“不用麻烦了,忙你局长的事去吧。再说,跟我斗嘴你也不太乐意。”
陈道忠笑道:“还是送送吧。”
这时,邓冬兰的手机响起《梁祝》旋律。她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邓娃娃的手机号码。才刚接通,邓娃娃就急匆匆问:“表姑妈,表姑父是不是在市经济局当副局长?”
邓冬兰嗯了一声,问:“娃娃,找你表姑父有事吗?”
“不是有事,是要快出事了。长话短说,我现偷偷躲到女洗手间给您打电话。表姑妈,有人举报表姑父带着一个女人进了信天游大酒店19楼5号房间。1905!”
邓冬兰猛地抽了口冷气:“你说什么——”
“我没时间解释了。您快点通知表姑父,治安大队已经集合好了,马上出发。您快点啊!治安大队到达那里的时间大概三十分钟左右。但愿路上堵堵车。拜拜!”
接着,邓娃娃挂掉手机。
邓冬兰的身子颤抖几下,虽然穿着一件羊绒大衣,还是觉得寒气逼人,连手也开始有点发抖了。她回头看了陈道忠一眼,朝左侧一棵树下移了几步,才裹起身子急急拨打丈夫黄义国的手机。她没料到,对方手机关机了。邓冬兰立刻想到一个救急办法,通过114咨询台查询到信天游大酒店总机号码。谁知连拨了三次,对方总机电话一直是忙音。见鬼了!她心里狠狠骂了一声。
陈道忠这时坐进了那辆刚买不久的广本,车门还没拉上。他探出半个身子朝邓冬兰嚷道:“邓局长,上车吧。这里去太阳岛疗养院挺近的,穿过解放路和中山三路,再顺着码头护堤开上十分钟车就到了。”
小丁快步走到邓冬兰身边说:“邓局长,我也去送送您。”
邓冬兰跟小丁说:“还真的要辛苦你一下,你把我的行李送到疗养院去。”
“您现在不直接去疗养院?”
“我还有一点事要办。”
“那我开车送您吧。放心,我没喝醉。我喝酒就是上脸。”
“不用不用。你跟陈局长说一声,也不麻烦他相送了。”说完,邓冬兰打了一个手势,把刚好路过她身边的一辆出租车拦下来,又匆匆拉开门钻了进去。几乎屁股还没落到椅上,她就催促司机说:“快点快点,抄近路,把我直接送到信天游大酒店19楼。”
出租车司机蓦然笑道:“大姐,我这车子没插翅膀。”
“什、什么?”邓冬兰似乎没听懂。
司机礼貌地:“对不起,我只能把大姐您送到信天游大酒店一楼大堂门口,您再坐电梯上19楼。”
邓冬兰有点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香格里拉大酒店门口,陈道忠看到邓冬兰突然拦下一辆的士匆匆离去,很困惑地走下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