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借着门缝看去，只见里头站着一个穿寝衣的少年，一见了秦知暖便愁容顿消，急急地上前来将她抱住，秦知暖脸一红挣脱开来，回身关上了门。虽是门开门合快得紧，可只一瞥眼间，杨裕麟便抵不住那人四下飞溅的容光，有些家伙就是天生的惹人艳羡，不消第二眼确定，就能在旁人心中落下俊秀人物的定论。
杨裕麟脸色惨白，喃喃道：“也只有这般人物，才配得上她。”
卫述秋忽道：“你也算个十足窝囊废了。”
杨裕麟一愣，想不到这将死之人不但敢搭腔，还敢骂他：“你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头，无故为何辱我？”
“你还无故要杀我了，又怎么说？况且这算是辱你么？不承认自己窝囊？喜欢她，张个嘴说出来的勇气都欠奉，这也罢了，居然还能将她兄弟当成她的心上人，你这醋吃得够乌龙的。”
杨裕麟虽不知道乌龙是什么意思，但也已经明白被卫述秋看穿心思了，登时有点挂不住。转念一想，又问：“兄弟？”
“是哪，不是哥哥就是弟弟，弟弟偏多些。”
“不可能，我在秦府出入有好些年了，从没听过她有个弟弟，况且还养得这么大……”
“你不没听过不代表就没有。”
杨裕麟狐疑：“你是怎么知道的？”
卫述秋一笑，自然是推测出来的，只那一眼瞥见屋内的情状，千头万绪的证据可以证明他的推测，但说出来就又费事了，因摇摇头不再说话。
大约一盏茶时间，秦知暖退了出来，擦擦红肿的眼，不发一言地当即便走，下了楼。刚到楼门口，只见那少年唤了声：“大姐！”紧步追上来。
杨裕麟看了看卫述秋，卫述秋一笑。
少年上前捏住她的手，说：“我陪你去见父亲。”
秦知暖愕然：“这是为何？”
“你当我不知道，我们这么久没见面，无缘无故的何必跑来相叙，一定是父亲他又……”看了眼杨裕麟和卫述秋，说：“又想为难你。”
秦知暖挣脱出去：“胡说，爹爹最是心疼我，怎舍得为难我，本就没什么事，我真的只是想着你了，才来瞧瞧。”
“瞧瞧而已，怎么交待这么多事情，我一时哪记得过来，好像你要出远门似的，还是我陪你去见他，有什么误会当面说开了。”
“不行，你自小在北院，别前功尽弃了。不要瞎猜，回去吧。”
少年两眉生霜，冷声道：“哼哼，什么前功尽弃，那也非我所愿，我倒早想当面质问他……”
“这倔脾气又来了，你不听话，我就几年不再见你！”秦知暖冷冰冰地打断他，转过了身子背对。
少年蹙眉将她愁看，良久，叹息一声，软软丢下一句：“哪里倔得过大姐。”上楼去了。
秦知暖眼泪夺眶而出，站了一阵，不再回头，快步出了北院。
杨裕麟闹了个莫名其妙，与卫述秋跟着出去，拐了几拐，又从老路回到西厢门房。菊生仍在那里干活，见了他们，不声不响地起身将门打开，又坐下干活，直如要开轩走风的淡定。
秦知暖正要出门，忽听一人低低道：“这就要走了？”
静夜之中如炸雷的相仿，杨裕麟看都不看，转过身去双膝一弯，跪倒在地，半个字都不敢说。菊生也跪下了，吓得一语不发，但神色间比杨裕麟稍稍镇定。
秦知暖缓缓转身，借着蒙蒙天光，见到一人负手而立，身长玉容，颌下微髯。许是因为擅闯暖蝶院，妄登与翠楼，令他着了恼，明明是随随便便站着，却荡漾出令人窒息的雄强气场来，压得他们胸中憋闷，郁郁不畅。
这正是父亲秦永真。
她直直瞧住他的眼，毫无惧色，心中却是百味纷杂。
几人僵了片刻，冷不丁站在边上的卫述秋忽然说：“秦伯伯早，不如大家找地方坐下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