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架起。这种滋味太难受了,明明就要窒息,却还留着一口气。
折磨还不算完。
触须上生出了更细的丝状物,开始循着他的肌肉缝隙往里钻。茎丝出奇地坚韧,不多时像从外往内扎根的水仙一样,把他的肌肉骨骼和五脏六腑都穿透了,如不是本身具备麻痹神经的毒素,光是这无孔不入的痛感就能要了人几条命。
卫述秋只觉得通体如被外来物填满了,鼓鼓地胀痛,但最难受的还不是身子,而是脑袋。他的眼耳鼻口都被植物丝穿入,慢条斯理地群攻着颅内的大脑。他咬着牙不作声,一时间脑子里许多画面被痛感撩拨出来。
他似乎看到了颜宗白,徐满,还看到了王久净和其他几人,画面一闪而过,似乎还有第九队的队长夏远吟,奇怪的是穿着古装……等会儿,他怎么知道九队队长叫夏远吟?十一个队长之间根本没相互介绍过啊。疑惑被又一波闷闷的痛感代替了,植物丝钻得更深了,疼得如同在病床上刚被徐满唤醒。
他及时想起了辨字诀,是不是这时候静下心来写两笔,会有助于减轻痛楚呢?那就写两笔吧。为了镇定,他开始写魏碑,《张猛龙》、《龙门十二品》,刚健端凝,都很带感,奏效啊。
想象中几个字写下来,时间慢慢静止,痛楚慢慢钝化,他逐渐开始习惯于疼痛和宁定的混合状态,奇妙极了。在这种状态之下,也得益于极端情况下还能运转自如的优质大脑,他突然又想通了一个问题,或者说,是“感应”到了一个答案。
为什么前面这些队员垂死尖叫的声音如此怪异?为什么都喊了半声就没了?为什么都像同一个人的多声部和音?答案恐怕是,球芯内部的时间流动速度和外部是不一样的。里面快,外面慢,所以里面过了很久,外面或许才只片刻。
正因为内外空间的时间流速不同,音波从球芯顶部传出的速度也不同。第一声尖叫传出去,一过两个空间的临界点,对球芯内部而言速度就几乎慢得接近于静止,于是第二声尖叫传出去,迅速追上,一过临界点,与第一声并驾齐驱,如此一声追一声,全在临界处骈行并进,差相仿佛地传到了外面人们的耳中。
所以每个可怜的家伙被折磨得千呼万唤,于外人而言,才只是短促而复杂地半声喊。也是这个原因,刚才贴着耳朵在肉壁上听到了轻微而迟缓的嗡嗡声,那恐怕就是外部漏进来的音波,但一传到球芯内部,就被时间无限拉长。
他开始觉得可笑了,之前还信誓旦旦告诉颜宗白,忍一忍,很快就过去,哪晓得球芯内的时间流速和外部差那么些,外面几秒钟的事,在这里是几乎长达几小时。
就这样,直到他失去知觉之前,脑子里都还在临帖。
也是在他失去知觉之前,他醒悟到,一会儿自己身体的每个部分都会被植物丝拉扯分解,变得支离破碎,就像其他队员一样。
他猜得不错,或者世界上就是有一种这样的植物,能将人分解成魔方般的一小块一小块,运到另一个地方重新组合起来。只不过,它运的不是实体,而是一种精神波。所以它才可以肆无忌惮的把被运输者分解吃掉,变成自己的养料。
不,或许,世界上并没有这种植物,但另一个世界有。
但是话说回来,假如事先把人都叫到跟前,诚恳地告诉他们:“你坐的这一趟是特制的球状植物运输车,途中不颠簸,也不晚点,但却要付出肉体灰飞烟灭的代价才能到达目的地,不知道你有胆子上没。”恐怕谁都胆气不足,因为对一个神智正常的普通人来说,这和死了之后九泉相见的几率等同。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罗易和丧神组才二话不说,把人都一个个扔了进去。罗易看着卫述秋最后一个进入球体之后,心中也没底,这些家伙肉体灭亡之后还回不回得来倒是小节。
真正叫人头疼的大事,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