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还待不信,忽听一人吃吃吃吃的,把他吓了一跳,竟是地上那少年在笑。在众人注视中,那黑眼圈少年踉踉跄跄晃起身来,脑袋上一小块头骨被砸得凹进去,他却浑若无事,连血都不去抹一抹,由着淌进眼中,懒洋洋地道:“哎哟,下手真重,可打死人了,前年的年夜饭差点吐出来。”所有人都看呆了。
然后他走到颜宗白面前,忽地伸双手捏住他白嫩的脸,扯来扯去:“我跟你有仇啊,想装死跑路,要你来揭穿我?”颜宗白身手是不错的,但这一下捏脸却没躲开,急忙架开他的手,后退两步,立掌当胸:“朋友别生气,我不知道你有这个打算。”心中却想:“这位的爱好怎么和徐大哥一样,喜欢装死。不过可比徐大哥舍得本钱,脑袋破成那样了,流这么多血。”
“你是叫王久净吧?”罗易突然发问。
王久净伛偻着腰,笑嘻嘻说:“我主明鉴,草民正是王久净。”
罗易并不在乎他的讽刺,反倒有点赞赏这人的顽强和狡诈,淡淡地道:“有两下子。你去第十一队吧,别再出格了。”
于是第十一队就有五个人了,正好达到了其他小队的一半人数。
闹了这么一阵,才算编队妥帖。罗易意味深长地看了会第十一队的五人,然后说:“十分钟时间,给你们自己推选队长,十分钟后队长出列。”
他说十分钟就是十分钟,谁也不敢再有意见,整个屋内终于第一次出现了大面积交谈。
十一队中除了王久净和颜卫二人,还剩那一男一女。五人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女孩柔柔弱弱,是个云南姑娘,叫罗圈圈,没什么主见:“队长一定是男的当了,你们四个定吧,我没意见。”另一个男的是在北京上学的韩国留学生,叫李元宰,嘴唇厚厚,不高不矮,看着倒是四人当中最干练可靠的样子。卫述秋说:“就你吧。”
没等李元宰说话,王久净说:“他不行。”
卫述秋说:“怎么不行?他眼睛比颜宗白好,腿比我健,人比你实在,我看最合适。”
“你说得对,但他指挥不动我。”王久净笑嘻嘻地说,“而且眼睛好,腿不瘸,又实在的男人,外面满世界都是。”
卫述秋说:“你要不配合,谁都指挥不动你。”
“不,你指挥得动,我就听你的,别人谁当队长我都不服。”王久净一脸坏笑。
卫述秋扶额,知道这小子记恨自己和颜宗白揭穿他一事,要和自己抬杠,想了想,当机立断说:“好,我当队长。”然后问李元宰:“你没意见吧。”
李元宰听两人自说自话,全不征求他的意见,虽然卫述秋推自己当队长,语气里完全没把他当回事,早就心中有气。但这两人看起来都不是善茬,尤其这黑眼圈的特别阴,一定要忍,等有机会再收拾这两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于是装出事不关己的样子:“随便。”
“我既然是队长,你们就得听指挥,如果擅自顶撞我,威信事小,队伍人心散了,到时候被团灭就后悔不及。我们人本来就少,一定要团结。”
王久净和李元宰口蜜腹剑地表示赞同:“一定听指挥。”“一定团结。”罗圈圈和颜宗白也表了态。
卫述秋对王久净说:“很好,那你先把血擦了。”
王久净心说,好家伙,先拿我开刀。嘻嘻一笑,然后摸准了头壳上凹进去的那片碎骨,在三双半的眼睛注视下,用一根细长无肉的柴指楞往伤口里插进去了!
刚止住血的伤口又冒出红白相间的液体来,只见他掏摸一阵,装出在挖自己的脑子样子,面上还露出一副酣畅淋漓的表情,把罗圈圈惹出了呕吐的冲动。不多时,也不知王久净用什么手法,把碎骨一块块扶正,恢复原貌,然后拔出手指,捏住一小块碎骨,盖在最后一处伤口上拼好。
这几下怵目惊心的表演,把人看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连看不清状况的颜宗白听那血浆吞吐的声音都有点恶心。
“好啦。”王久净用袖口擦了擦满脑袋的血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