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顿玛尔市里的道路十分宽阔,虽然不像前世有发达的红绿灯斑马线,却一点都不显得拥挤。马车和行人和谐的混杂在一起,来来回回,少有堵塞。偶有外出猎捕的冒险家拖着硕大的妖兽怪物的尸体拿去冒险家公会卖钱,被挡住路的行人也会客客气气地让开路,说一句大个子你快点,那人十分客气地回头一笑,一句好嘞,把地面都震得隆隆作响。
站在市中心一排漂亮的风格相似的建筑前面,柳苏抬起头看着一个个顶楼上都铭刻的贝尔玛尔公国的国徽,揣在兜里的手心有点发热。
守门的卫兵们肩上的军衔比刚刚城门外的那些花纹更加繁复,自然品秩也更高,柳苏没有傻乎乎地上去问这就是某某将军府么?我可以进去参观一下拍个照么?如果那样,迎接他的绝对是卫兵毫不犹豫的长枪一挑!
他貌似路过地顺着中央大道走下去,就像那些旅人们抬起头瞻仰一番贝尔玛尔的象征,然后就继续自己的行程,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少年的步子迈得不快不慢,刚刚好在每一座府邸的门口都能驻留两三秒左右的时间——在某个门口,柳苏感受着自己手心的那枚印章猛烈地一跳,再一跳,他攥紧了拳头,一笑过后,迅速地淹没在了茫茫的人流当中。
一个小时之后的城西,柳苏举步走进了一家外表破烂里面更破烂的酒馆,和毫无招揽意识的老板要了一碟子花生米,他端着白瓷小碟在杂乱的桌椅中随意地行走,不经意间看到了最深处一个衣着朴素却器宇轩昂的年轻男子,他走上去,像是对着偶遇的火车上的路人一笑,坐了下来。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男子的脸上却没有任何你好你好幸会幸会之类的多余情感,他的脸极其有威严,眉宇间有一股上位者指挥若定的气息,纵然穿着的是最普通的衣服,坐的是最角落的地方,却也能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无意识地集中到他的身上,然后胆寒。
他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年纪,浑身却是有太多的杀伐气,眼神锐利,好看的眉蹙在一起,不知迷倒多少赫顿玛尔贵族家的女子。
泰达·贝纳!
堪称贝尔玛尔公国柱石的五圣者之一,沃夫甘·贝纳的独孙,大陆圣职者教团的新生代力量代表人物,公国最年轻的将军。
无论是身份,还是实力,都是金字塔顶端上的那一簇佼佼者的他,此时看上去却是有很多烦恼。看到柳苏坐下,他饮一口怀前的浊酒,从怀中掏出一块树叶状的印章,往桌子上一拍。
男子的心情似乎很不平静,手上的力气没控制住,印章深深地嵌入了木质的桌面之中,几乎要打一个对穿。
他自嘲般地轻嗤,开口道:“这块印章还是我三岁的时候,那女人随手送给我的,想不到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柳苏没有贸然去搭茬,他也拿出了一只攥在自己手心的枫叶印章,两块印章脱离了主人的束缚,散发出一股清新的绿色光芒,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
验证了身份的两个人,对视了片刻,泰达终于一笑:“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莫欺少年穷!”
柳苏很中二,很调侃地接茬道。泰达一愣,随后看到少年脸上促狭的表情,摇头笑道:“倒是个妙人,言不由衷,该打!”
一笑过后,两人便算是认识了。泰达给柳苏斟了一杯酒,碰杯过后,苦涩地说道:“爷爷在哪?”
普通的榆木割就的骨灰盒放在他眼前,这位帝国年轻的将军抚摸着粗糙的盒子,一时无言。
“那天我一人一骑星夜从德洛斯前线赶到了格兰,发现了圣光之心的波动,却怎么也找不到战斗地点,搜寻了三天才回来。”
柳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当时卢克西不让我露面,我就在旁边的山里……”
“我知道!”
泰达伸手打断了柳苏的话,继续道:“当时那种情况,你一旦现身,恐怕谁都不能护得你周全!三教九流的势力太多,我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你们在附近,后面两天不过是做做样子,好让某些人退却罢了。”
他拿起枫叶印章来摇了摇,柳苏反应过来。
“后来卢克西离开了你,找到了我,告诉了她知道的事情,然后就去了格兰地底。我知晓爷爷有了一个徒弟,便径直回了赫顿玛尔等着你来。所以时隔一个月,才看到了爷爷……”
他虎目微红,显然沃夫甘之死对他打击也是很大。
两人一时无言。
过了一会,柳苏开口道:“我不明白……当然不是对将军您不敬的意思,为什么当初卢克西不直接把师傅的骨灰交给你,而是让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千里迢迢送来?我们还要在这里见面?”
泰达自嘲式地一笑,答道:“这当然都是迫不得已,如今贝尔玛尔看似平静,实际上……算了,庙堂上的事情你也不懂,多说无益。总之我这个帝国最年轻的大将军如今处境很不好,很不好。”
柳苏不知该如何安慰泰达,他心中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