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铺成的路,被岁月斑驳的桥,白墙灰瓦,河水潺潺,一别经年,丰宁镇还是丰宁镇。
一座院子,一个人。
这里很久以前是一家药店,药店的老板姓花,老板娘病故很久了,花老板便带着女儿过活,疼爱犹如珍宝。
闭上双眼,那年、那月、那人仿佛犹在面前……那一年,他藏在树后,探出半个脑袋,冷眼看着院子里那一位父亲无奈宠溺的拉着女儿的手,到井边打水给她洗手。
他们眼中只有彼此,丝毫没有留意到不远处的他。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委屈,仇恨或者嫉妒,都无从分辨。
睁开双眼,他早已不再是无所适从的少年,沈青愁他站在一排排药柜的下面,一只手举着一盏灯,另一手用自己的指尖,去抹掉药柜上落下的几星点灰尘。
花丫头说的没错,他不是不懂她,只是放不下他作为一个男人的骄傲和野心。
他知道她心里一直留恋这个自己儿时的故乡,所以很久之前就买下了这里的一切,这整个镇子,一草一木一块地皮,早已经归属于他。
他善待这镇上的居民,令他们得以维持原样的生活,不让这里的一切发生改变,就连这个屋子及里面的摆设,也保持着当年她离开的模样,只为了有朝一日她回来的时候发现,这里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沈青愁在这里等花鸢,他坚信一定能等到她,她终将回到这里,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一刻,该相遇的人总不会错过。
或者他真的是对的,月上柳梢,有个人推开了院门。
那人看到屋子里透出亮光,不禁脚步一顿,片刻之后才走了进去,一步一步,步履缓慢。
那人一边走着,一边留心着这院子里的所有布置,脑中仿佛想着那是一片怎样的光景——她在这里长大出生,这里每一道痕迹都记录着她人生中极少数的无忧无虑的岁月。
那人推开了门,便看到灯下那人的背影。
一袭青衫,一头华发。
沈青愁心里想着,她果然来了,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冷冰冰的脸上牵起了一丝笑意,可当他转过身,那一点点的笑容便僵硬了。
他以为他等到的人,和实际上他等到的人并不一样。
和他情况类似的还有莫九,莫九脸上惊愕的表情,也来不及收起——他以为他在这里见到的人会是小花,没想到却是他。
一眨眼,仅仅是一眨眼,人影一闪,沈青愁便来到了莫九的跟前。
莫九的反应很快,身法也很快,快得就像是一个念头,然而还是慢了,因为在他闪开的刹那,完全没有意识或者意料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什么吸住了。
如同被僵住了,莫九全力稳固着自己的下盘,他的双腿宛若扎根地底般稳固,然而上身却以一种奇怪角度扭着,他扭曲着脸,双目怒瞪,只见沈青愁的手悬空控着他的脖子,虽然没有贴到他的皮肤上,却有一股无形之力拉扯着他,那模样看上去,就像是莫九故意将自己的脖子往他手上送一般。
沈青愁的脸上一团青气,俊美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他已经催动了修罗苦心经,而且他想杀面前这个人很久了,在没见面之前这份渴望就已经非常强烈了。
莫九额上冒出冷汗,沈青愁不光是用魔功吸住他的颈项,为了抗拒这股吸力,他也正全力抵御他,这样的两股背道而驰的力之间,他的脖子宛若被箍住了,完全无法呼吸,面目渐渐涨红,发紫。
很快,他若不是落入沈青愁的手中被吸干内力而亡,就是窒息而死,别无选择。
莫九信仰大丈夫当马革裹尸,所以他也不怕死,可是不怕是一回事,想不想是另一回事。尤其是现在,他不想死,不想就这么死去。
突然,就在他几乎快要失去抵抗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沈青愁松开了手。他一松手,两股相抗衡的力失了一股,莫九就向后栽倒过去。
沈青愁歪着脸,眯着眼睛看着地上莫九,突然道:“她真是狡猾,我……不能杀你。”
莫九脸色渐渐恢复,捂着自己的喉咙不住的喘气咳嗽,他心里也满是疑问,但说不出一句话来。
想做的事情却不能做,这是实在一种很讨厌的感觉,沈青愁心里也十分遗憾。
他曾经放话,说一定会杀了莫九,他也差点就这么做了,可是他刚刚脑袋里不禁有了许多别的想法——
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和花丫头在一起吗?
他在这里……那么她在哪里?
丰宁镇是花鸢的故乡,沈青愁很自然的会联想到莫九出现在这里怕是因为花鸢的缘故,如果是花鸢让他来的,那么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等她?
或者说她已经知道了。
或者说干脆他就是她派来的。
或者说……她在试探自己?
这就是沈青愁说花鸢狡猾的原因,他不能那么做,如果他真杀了这个人,便是证明了她对他的看法是正确的,这恰恰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