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四十多岁满脸大胡子的落魄大叔,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
“霸王花,这就是你大叔?”
“嗯啊。”小花应了,看了看木板车上的两尾活鱼,再看莫九手上端的豆腐,会心一笑。
“大胡子,豆腐鱼头汤可鲜着哩,你帮我把这群人摆平,回家我煮给你喝,好不好?”
“好”莫九的声音有点哑,大约是路上疲累的原因,而且雪天赶路,他的头发上,肩头都积着雪,连眉毛上也是冰渣子。
因为百里连战离得比较近,他的鼻子又很尖,寒风吹过,他闻到这人身上有股子血腥味,是真正杀人的味道。
百里连战打量莫九的时候,莫九也打量了一下百里连战,看样子他是小花的朋友。
“喏,小子,拿好。”莫九把碗往百里连战的怀里一塞,百里连战被他的气势逼得后退了半步才站稳。
莫九转身,一边大步迈前,一边抽出了系在腰间的刀。
铮铮——
“我说过,好姑娘不要打架……”莫九笑了笑,也许是因为才杀过人不久,血气未褪尽,因而笑容略显狰狞,又扭了扭脖子,颈部的骨骼顿时发出咯咯的声音。
“……如果一定要打,就往死里打。”
……
雪未停,人也未停。
小石桥那边好似很热闹。
千醉阁的那人凝望着,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白,好像很冷,很冷。
冷得身体里的血,都可以凝成了冰。
店小二端着热水和酒盅上楼来,重新给这位客人将酒温好,临走之前忍不住多看了这位客人一眼。
青衣,华发,若从背后看,一定以为是一个垂垂老者,却不想,其实很年轻,不仅年轻,而且俊美之极。
可不知为何一眼看去,最令人深刻的并不是那一张脸,而是眉宇间的那股消散不去的……冷愁。
就像是一娓凉凉的寂寞,伴着淡淡的心伤,言语不能表露的眷恋……
最后至了极,在心上钻出了洞,扎上根,落地成了愁。
店小二描绘不出那么复杂的情感,只觉得,如果一个人在不经意间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么他一定会少活上许多年。
太苦了,这是个失意人吧,店小二心想,正要收回目光,那人已经察觉,回头看了他一眼。
一瞬间,意味已全然改变。
仿佛被触碰了禁忌,那人目光里的所有情绪褪尽,闪动着凌厉狠绝,不需要面目狰狞,就让人从心里寒到脚底,那店小二在这样的逼视之下不禁身子一僵,不知该如何行动,双腿战栗,险些跌倒。
“滚。”
店小二闻言如临大赦,赶忙离去。
等那人再转过头,小石桥上,飞雪依旧,人却已经不再了。
“醉生梦死……”
酒杯里的酒早就冷了,那人用另一只手拢着杯壁,眨眼之间,杯子里的酒居然被他的内力熨热冒出了徐徐热气。
“难道,真的就能醉生梦死?”低喃着,那人举杯饮尽。三个月后,昭南。
莫九知道自己病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会对着寂空中的月亮叹气,对着光秃秃的树枝发呆,对着半夜开始下的碎雪傻笑。
当地上的雪积攒到薄薄一层的时候,他甚至还会突发奇想,冬天万物凋零,没有叶落,少了花开,这冷冰冰的雪地,该多么寂寞啊。
莫九病的不轻,这病曾发过数次,每次都以伤心而收场,所以他深知此病的危害——它能把聪明人变得愚蠢,愚蠢人变成痴呆,把一切不可能变得可能。
哎,这万恶的“病”呐!
“你知不知道,富贵楼的梅花簪要十两银子,这简直就是抢啊。”莫九一拍桌子,愤愤道。
“这算什么,富贵楼的梅花簪簪头虽说是足金打造,富贵逼人,可惜这些金银铜臭未免太过俗气,要说起来,还是金玉楼的玉梅簪水色莹润,手工精湛,城里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都上他家买。”与莫九拼桌的那人摇头晃脑,不屑的看了莫九一眼,大约是心底瞧不上这个穷酸的。
“这女人的东西你倒是了解,那么……价钱几何?”
“至少二十两。”那人瞥了莫九一眼。
“嘶——”
“你有二十两吗?”
“……没有,这几天下来,浑身上下只剩纹银六、七两。”莫九如实说。
“没钱还学人家泡妞。”那人更加轻蔑了。
“但是……”
“嗯?”
“但是多亏了你。”莫九憨厚一笑,摸摸脑袋,颇不好意思。
“啥?”
“你****妇女,犯案多起,官府缉拿榜上,悬赏正好二十两……”
那人一听不对立马就逃,想他号称“摘花不落”,能犯案多年不落网,多亏了一身卓绝的轻功,只可惜,他快,莫九的刀却更快——
就连说手起刀落都慢了。
他的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