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怎么了?”
李郁风松开牵着裘明华的手,轻轻拍了拍脑袋,明明是想起了什么,嘴里却说:“没事。”
没事,只是想起很多年前,当他还不是奸臣,还很年轻,还一文不名的时候,也曾在这样的刀光剑影中牵起过一个女人。
一个同身边的女人一样温柔多情的女人,只不过,却不是对他温柔,对他多情。
真是……伤感啊。
“相爷勿挂怀,方才我见了,她现在很好,至少比上次见到要好。”裘明华低眉顺眼,轻轻道。
“明华……”李郁风看了裘明华一眼,伸手揽住她,叹道:“当年的事……她的出生,实则非我所料……”
当年他还很年轻,感情比现在更丰富,做事也更冲动,城府却不及现在这样深沉,喜怒不流于外。
“过去的事,相爷从未向明华提过。”裘明华顺势倚在李郁风怀里,柔顺的就像是一株倚乔木的兔丝般。
“但是明华相信,那人肯定是一个极好极好的女子。”
是么,李郁风自嘲的一笑,的确是极好的女子,只是,他却不是极好的男子。
他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道:“我之前不知道她有了我的骨肉,这个孩子的出生,不在我期盼之中,但现在,她却是我唯一的血脉。”
“相爷想要认回她吗?”
“不。”
“血终究是浓于水的。”
“我害死了她的母亲,亲手杀了她的养父,我还逼得她和自己喜欢的人反目成仇,你若是她,你认不认我?”
“她吃了活菩萨的药,把一切都忘记了。”
“忘记了,不代表没有发生过,就连她吃那样的药,其中,也有我的原因。”
“那么,便一直不认么?”裘明华有些不忍,她的不忍,来源于对李郁风的感情。
爱一个人,就要在乎他在乎的一切,他的心愿,他的感受,他的痛苦。
当然还有他的女儿。
“如果有一天,我得到了一切,我可以把这一切给她,可如果我没有得到,难道还要让她背负我所背负的一切吗……还是像现在的你我一样,把各种暗杀当做吃饭呼吸一样正常的事?”
七七四十九步并不长,有的人也许会把命留在这条巷子里,但李郁风拥着裘明华已经到了马车旁。
车夫恭敬的拉开门帘,李郁风则亲自扶着裘明华上了马车,随后自己也上了去。
裘明华挑起帘子向后看,巷子里的战斗已经结束,这次偷袭的人全部伏诛,他们留下的人正在打扫战场,其中有人,正弄来了水泼洒地面的血迹。
正看着,她的耳边,传来了他疲累的声音:
“不是在我期盼下出生的孩子……如果我失败了,就让她做一个普通的女子吧……”
趁着小雨暂停,小花提着大包小包赶紧赶回客栈,不妨天际一声闷雷,惊得她手上的一个小盒子滚落。
不捡,未免糟蹋了东西,想捡,手上却已提满了,若是把手上的东西放下重新捆扎一起……地上可都是湿的。
为难之际,这场反复无常的雨又落了下来。
小花淋了雨,懊恼不已,这时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双脚。
那双脚上穿着普通的黑靴,不止沾着泥泞,边缝还有一指宽的脱线。
但是小花已经感觉不到雨水打在她身上了,她抬头看,那个穿着脱了线的黑靴的男人撑着伞,为她挡住了风雨。
她的碎发湿漉的贴服在额头上,娟秀的脸庞因为浸了寒气而有些发白,睁圆的眼睛看着莫九微微发怔。
莫九捡起地上的小盒子,略皱了皱眉,道:“怎么买这么多的东西?”
还不等回答,他就把小花手上的东西接过,撑着伞,与她并行。
小花微怔,是因为刚才抬头看到莫九的瞬间,她莫名的想到了之前那个人在雨中等裘夫人的情景。
但凡女子,不管性格多么坚强,都希望能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会有个人来帮助自己,比如下雨的时候为自己撑住一把伞。只是小花没有想到莫九会这么快回来,也没想到他会来找她。
所以,突然的,她有点感激。
“盒子里面是什么?”莫九问。
“吃的。”
“怎么买了这么多?”
“今天捡到钱了,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回客栈再说。”
“嗯,对了,大胡子。”
“嗯?”
“你鞋子脱线了。”
“哦”
“回去我帮你缝好。”
“……哦,好。”
“你过来一点,大半个身子都在外头淋浴。”
“伞……太小了。”莫九舔舔干枯的嘴唇:“下次换个大点的伞。”
小花抿嘴一笑,笑得如今日的烟雨一般蒙蒙。
其实莫九是有话对小花说的。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