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小花讪讪的收声,感觉自己的笑话有点冷。
莫九伸手,从小花手上接过另一只山鸡,把没拔完的毛拔完。
“大胡子啊,我发现你不说话的样子也挺爷们啊。”
“不过,你知道的吧,虽然孟辛他……如果不是他,我们也许就死了,如果我们护送的是真的老夫人,这会儿也已经落进明月楼的手上了,所以……从大局上看,他做得也没错,至少我们的确是引开了敌人,至少老夫人现在已经安全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小花轻轻笑着,凑近了捅了捅莫九的肩膀:“别生气了,如果是因为赏银的事情,我一会儿跟孟辛说说,这次你们出力不小,怎么着也得……”
话没说完,不意莫九手一挥,啪——竟然将那只死不瞑目的山鸡甩在了小花脚边,小花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小花的眼,对上了莫九的眼。
这一次两人靠得近,她得以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莫九平日是个很随和的人,除了在遇敌的时候有军人独有的那种粗犷和勇猛,其他时候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很容易让人亲近,所以小花从未见过他的面色这样凝重。
凝重中又有着说不出的难过。
就好像流泪。
虽然其实没有眼泪,眼睛也没有红肿,只是她有种奇怪的错觉,面前这个男人仿佛就是在流泪,只是那种难过不是以泪水的形式表达。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莫九因为脖子伤了,说话的声音很轻,轻的就只剩下吐息。
小花离得近,她能听清楚。
“……命。”
“死了的人能不能活过来?”
“不能。”
小花低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于是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
莫九把小花脚下的山鸡捡起来,继续清理,只是这次慢了很多。
“……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该对你发脾气……”莫九低着头道:“有些事你不知道,也不了解……其实我不怪任何人,可是………”
莫九吸了口气,他的声音太轻,就像是对自己在说一样,但小花都能听到。
“死了很多人,他们都蒙在鼓里,我知道以大局为重,往小了说是护送老夫人,往大了说是为了勉殷将军后顾之忧,为了稳定边疆局势……可是那些人还是死了……我不怪被蒙在鼓里,真的不怪,只是——”
莫九抬头,看着小花,问道:“我有没有权利难过?”
一个人有没有难过的权利?自然是有的。
“我真不是大侠,也没那么英雄气概,一个月之前,我还在福州地界讨生活,当初……当初做这件事是为了报恩来着,我没想到连累那么多人,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后悔……但我希望自己能做的更好一点,不要让那些人被折磨的凄惨死去……”
小花默然的看着莫九,一直觉得他是铁打的汉子,却没想到他会这样重情,心里不由跟着难过起来。
“……徐青红你知道吗?三代单传,前头已经有两个女儿了,这回他媳妇怀了七个月了,张铁嘴算过这一胎是个儿子,他高兴极了,请我们喝酒……还有李姑娘,她其实很苦,十一岁给卖进青楼,教坊的妈妈没少打她,我和邱……还帮她出过气,上回她说已经攒够钱了,寻个真心待她的男人,不拘身份哪怕是贩夫走卒……到时候请我们喝喜酒,给她扛轿子……还有万家堡的那么多人……”
“你不懂……真的不懂,我不怪任何人。”莫九低下头去,面色掩饰在夜色里,又开始着手清理的山鸡。
“……只是难过,如果说一定要怪……我是怪我自己。”
还有句话,他为了怕引得小花难过没有说,如果不是他,谢家村也不会有事,小花也用不着跟着他们亡命天涯。
小花很想安慰他,可是说些什么呢?
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或者虽死犹荣?
这些话现在在莫九面前都显得轻飘飘,因为他是在真的难过,并且自责。
江湖应该有热血,这个热血是真正洒出去的热血,可是为什么正义、公理这种事需要人拿命去拼?
难道那不是应该恒古不变,与天长存的东西吗?
小花有些不懂,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正确的事情需要付出这么惨烈的代价。
小花不知道怎么安慰莫九,也许是他的后背太过孤单,又也许是这个晚风不甚寒,她叹了口气,挨得离他近了些,莫九的臂膀处透过布料似乎能感觉到了小花身上传过来的温度。
“……并蒂花开叶儿青,哥哥与妹两依依……”
平时他很喜欢听她唱这首山歌,这会儿她小声哼了出来,只是这样清冷的夜晚,令人感不到丝毫的情深意浓,只有回荡在夜空里无尽的无奈与萧瑟。
“……只愿两心同一心,待到来年开花期……同食米来同穿衣……”
莫九臂膀处的温度就像一道引子,在这个夜凉如水的夜晚一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