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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太急迫,接触在一起的不是嘴唇,而是牙齿,撞到一起,咯吱地响着,我哎哟了一声,他却不退让,发抖的唇带一丝血腥气味,盖在我的嘴唇上。
那是一种很恶意的存心让人疼痛的亲吻。
我疼得拉不住缰绳,腿一软就要跌下去,却被他的双臂卡在怀中,动弹不得。我被他的举动弄懵了,慌乱地推着他,他倏地松开手,眼中闪过很强烈的桀骜:“和我在一起,你有这么不情愿吗?”
我心跳得狠,喘着气问他:“什么?”
“终日恍恍惚惚,别别扭扭,有意思吗?”他气哼哼地丢开我,上了自己的马,鞭子一扬,上了路。
我翻了个白眼跟在后头,好一通无名火,公子,你有意思吗?若不是我不识路,早就跟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一气不歇地跑了几百里,我们停下来吃东西,背靠背,一只馒头一壶水。彼此之间的氛围还是很剑拔弩张,我打不过他,也说不赢他,就装聋作哑地吃着馒头,不吭声,他却又火了,馒头往地上一砸:“赶路!”
那就继续赶路,又过了两日就抵达了塞外。天晴云开,红日挂空,老远就望见了一大片宅子,定是越家无疑。欧阳眉头都展开了,抽了白马一鞭子,先我数十丈之远,跑到越家庄园门口。
这就要娶媳妇儿了,真沉不住气。我下了马,冷眼瞧着越家忠厚的老仆将他迎进去,然后又朝我拱手:“这位是?”
欧阳拉了我一下:“义妹石榴。”
呵呵,义妹。我口中苦涩,仍模仿着读书人之间做作的礼仪还了老仆一礼:“在下石榴随义兄登门拜访,敢问老伯如何称呼?”
老仆笑道:“石榴姑娘客气了,蒙庄中上下抬爱,老朽人称七伯。”
七伯是个很好的老人家,看得出在越家有点小地位,唤来了几名小厮将我们的马牵到西边的马厩,又将我们迎进大厅。
大厅已有人在候着了,欧阳此番是来提亲的,连越天蓝的父母都出动了,正襟危坐地恭候着,桌上摆着上好佳茗和精致小点。既是未来的岳父岳母,欧阳不敢怠慢,一扫平素的轻狂,极标准的长揖到底:“日前小婿修书一封寄往庄上,不知岳父可否收到?”
哟,这就“小婿”上了。我酸得直冒泡,别开脸去看墙上的字画,又听到越父越母和他寒暄着,问了欧阳老爷子的情况,据欧阳说,提亲事大,按礼数,应由其父和他一道前来,但他距离塞外更近,竟先到了三四日,礼节不周,还望岳父岳父见谅云云。
越老爷子是一家之主,武人的身形,面孔粗放,款派很足。说话威严中带着和气,我看着他暗想,他是这样的,我爹乐风起又是哪样?这时又听得一声笑:“我看三少爷是相思蚀骨,这才到得早了吧?舍妹倒颇有好福气。”
我闻声一望,从前门走进一人,身着青衫,宽广的额头,晶亮的圆眼睛,不如欧阳俊逸,仍然是个很出众的年轻人。见他来了,越父笑:“你这孩子,说话没大没小的,三少爷来了是客,哪能当着一厅堂的人乱说话?”又朝欧阳赔礼道,“青儿就是这副性子,三少爷莫怪罪才好。”
“又不是外人,你说是吧,三少爷,别来无恙乎?”来人是越天蓝的二哥越天青,亲亲热热地去揽欧阳的肩,“咦?脖子怎的?”
欧阳也不害臊,落落大方道:“骑快马,摔了。”
“哟!”越天青一挑剑眉,“你骑术颇佳,竟会摔了?”
说话间他已看到了我,露出疑惑的表情,我和他互换了姓名,他看着我,眼里带着几分思量:“我听说三少爷身边有一位红颜知己,就是姑娘你了?”
“正是。”我按照欧阳事先的吩咐,从容作答,“早在一个多月前,在下与越姑娘有过一面之缘,深为她的风姿折服,至今能念念难忘。这次一听欧阳……听义兄说要前往越家庄提亲,就涎着脸跟过来了,一来是再次目睹武林第一美人的风采,二来也为见识广袤的塞外风光。”
又朝越父越母一礼:“还望庄主和庄主夫人恕在下冒昧之罪。”
我也不晓得欧阳的用意,但他让我怎样说,我就怎样说。我有样学样,这席话约莫并未出错,欧阳帮腔道:“我这义妹平生最好游历山水间,我将她带来,岳父岳母不怪吧?”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三少爷和石榴姑娘太客气了。”越母说。她是个眉眼婉约的妇人,尽管人到中年,但保养得体,看起来竟像三十出头,青姑跟她一比就是天上人间了,唉。此刻她养尊处优地坐在雕花椅上饮着好茶,却不知我那苦命的爹娘正飘零何方?
我想得正难过,越天青已吩咐七伯给我和欧阳各准备一间厢房好生歇息:“姑娘家家的,长途跋涉,累了吧?家中已备好干净的毯子和垫子,姑娘先去小睡片刻,待筵席一开,再让七伯唤你可好?”
这位公子哥通身闲适,谈吐随和,帮衬凑趣十分可意,欧阳要是有他一半,我就不用成天把自己气得半死,还只能腹诽了。我跟他道了谢,随七伯走向后院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