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波的话背后,似乎有一丝示威的味道。
“别人不知道的事是指什么事?”他单刀直入地问,声音里有种可怕的震慑力。
“好比,您其实有两个儿子的事。”
杜逸民微怔,他很吃惊这女孩竟然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提及他的忌讳,而且还如此镇定自若,没有一丝犹豫。他不知道她这应该叫做鲁莽,迟钝,还是直白的愚蠢。在他方才那样气势逼人的语气下,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会识时务地选择缄默。
“那个人,跟你说了多少?”他冷冷地凝视她。
“没有,关于他家里的事,他什么都没跟我说。”甚至连名字都没告诉她呢。
杜逸民沉默了片刻,微微扬起嘴角,“你似乎很有些自以为是呢,屈嘉夜。不过,关于意图,你却猜错了。我对你所知道的那些事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我也只有一个儿子。你明白我的话了吗?”
没有一丝顾虑和不自在,眼睛里也没有像杜谦永那样深深的神伤,杜谦永的父亲竟是如此一个冷俊派角色,在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嘉夜也觉得遗憾,原以为,他起码会表露一些自欺欺人下不自然的痕迹,但没有,他是全然冷漠而无视的。风扬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要被他们如此地摈弃?
“我要见你的真正目的,是要提醒你,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嘉夜愣住,似懂非懂,“这样的话,您也对谦永其他的女友说过吗?”
“没有。”
嘉夜了然地点头,“明白了。”那么就该是老套俗气的门当户对问题了。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杜逸民轻轻笑道,“门当户对是不是?你现在只是他交往的人‘之一‘,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阶段吧?你不觉得你想得太远了吗?”
嘉夜张口想为自己辩驳,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希望你不要浪费你们彼此的时间,但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不要浪费你自己的时间。因为到最后毕竟是没有结果的。谦永的未来,早已经决定好了。”杜逸民气定神凝。
“决定好了?”嘉夜讷讷地问。
“他现在的人生,都是我一手为他策划的,未来当然也不例外。”他的眼神是那么理所当然,“包括将来要和他一同生活的人。”
嘉夜的心一阵抽痛,杜谦永,他连掌握自己人生的自由都没有吗?那是最最起码的自由啊!突然之间,她是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改变他的命运。她抬头望向杜逸民,“您也对他的其他女友说过这样的话吗?也曾经提醒她们不要浪费时间吗?”
“没有。因为没有必要。那些女孩的未来也是一早就决定好了的。无论她们现在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既定的未来。”他稍微向前倾了倾身,加重了语气,“但是你不同,屈嘉夜,你的未来是未知的,你的每一步抉择,势必都会影响到将来。那为什么还要这么不理智地把你的人生建立在另一个已经注定的人生上面呢?这不是在浪费你的时间和生命吗?”
嘉夜咂舌,她明知这个人的话是如此霸道如此专横,但她却找不到回击的理由。
“那……谦永他,岂不是很可怜?”她的唇边泛开苦涩的笑,“他连一点自己做主的权利都没有吗?”
“他当然有,他现在不就在享受着选择权吗?”杜逸民很慷慨地笑了笑,“你看见身后的这幅照片了吗?照片中的人,就是谦永的母亲。她在三年前病逝了。老实说,我并不爱她,我们的婚姻是标准的政治联姻,而谦永一直认为,我们的婚姻之所以不圆满,是因为我们没有能够作出最好的选择。所以,他才想在自己22岁之前,作出所谓的最好的选择,不想留下像我和他母亲如此的遗憾,不想到头来彼此伤害。之所以女友全部是名媛,他并不是没有想法的,他知道,最后要同他一道生活的人,必定只能出自这些富家千金,所以多余的尝试他不会去做,那只能是徒劳,他希望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一个相对条件最好的选择。”说到这里,杜逸民微扬起下巴,又恢复到冷淡的从容和饶有兴趣的笑,“很幼稚的想法对不对?虽然他从没有对我谈起过,但我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什么。于是我就让他尽量地去作选择。你说他没有一点做主的权利,当然不是,他有的是选择权,但前提是,他选择的结果必须和我一样。”
面对这样从容不迫的狡辩,嘉夜激动地冲口而出,“可这样和没有选择有什么两样?”
“有很大的不同,起码他现在还在作着某种选择,如果选择的结果看起来将要和我不同,我可以慢慢地诱导他,最后他还是会作出和我一样的选择;如果结果恰巧一致,那么就等于他完完全全作出了一次完美的选择。”他优雅地摊开两手,“这不是在选择是什么?至少他决不会怀疑是自己作出了选择。”
嘉夜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面前坐着的,仿佛是一位顶尖的催眠大师,而且,冷血至极。
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原本我觉得谦远很可怜,现在反而为他庆幸。”
杜逸民一怔,他没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