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黄昏,气温骤降,空旷的原野上北风那个吹。正是虫鸟归巢、鸡鸭回笼的时候,在这片蛮荒的原野上,沼泽地里仍旧热火朝天。
泥水地里折腾了两个小时的兵们,早就将饥饿与寒冷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们全都拼红了眼,除了两只眼睛还依稀可辩外,一身黄泥的兵们,趴在那里活脱脱就是一只只即将被扔进烤炉的半成品“叫化鸡”。
半个小时前,骆敏指挥所有兄弟集中在这块沼泽地的低洼区撒了泡尿,然后指着一片汪洋的尿坑,一脸促狭地说道:“什么时候滚干了,什么时候收队!”
兵们哄堂大笑,他们觉得这个玩笑太有意思了。
“一班长!”骆敏吼道。
“到!”杜超挺起胸膛,应声而出。
“怎么样?带个头吧?”骆敏冲着尿坑努努嘴说道。
一脸茫然的杜超瞪大眼睛盯着眼前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上尉,想在他脸上读出玩笑的意味。
“嗵!”一声,一群人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前排的一排长刘二牛一个跃起前扑,带着浓烈骚臊味的屎液铺头盖脸地袭向一旁的队伍,兵们下意识地腾挪跳跃,试图躲过这场突如其来的“洪祸”……
离刘二牛最近的骆敏,侧身站在乱哄哄的队伍前,几滴尿液顺着他的脸颊悄无声息地滑落,而他,却像毫不知觉,甚至都没有去看一眼伏在尿坑里一动不动的这位身先士卒的爱将。
杜超已经抱头闪到了三米开外,强忍着一阵压过一阵的恶心,茫然无措地站在那里。骆敏扭头向杜超投来一个鄙夷的目光,这位年轻的队长强压住快要迸出胸腔的怒火,冷眼扫过已经缓过神来正在低着头自觉列队的兵们脸上,良久,才缓缓说道:“还有人认为我在开玩笑吗?”
在他的一侧,高干子弟杜超闭着已经湿润了的眼睛,大吼一声,义无反顾地一头扎向了刘二牛的身边……
这天下午,所有的兵们包括他们的排长、副队长,在这块混合着近百个男人排泄物的方寸之地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地洗礼!也许,这一辈子,他们也不会忘记这百家尿的味道。
天已经完全黑了,骆敏翻腕看了一下手表,时针指向晚上八时,他果断地吹响了哨声。
“今天,算是给我们这次野外拉练拉开了序幕,我已经牢牢地记住了各位‘英雄’那如雷贯耳的名字,既往不咎,接下的训练中,我要亲眼看着你们如何对得起自己身上这套特警军装,如何证明自己不是怂蛋!”
“副队长,收队!”
“目标,营地!课目,高姿匍匐!”周智勇大叫一声,转身一个卧倒,率先向临时营地爬去……
凌晨一点,闹腾了十四五个小时,已经精疲力竭的兵们刚刚进入梦乡,一阵凄厉的哨声响起,接着帐篷外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阵混乱过后,肖克和杜超第一个冲出帐篷,便被一阵和着浓烟的气浪给卷出了一米开外。
“快!卧倒!”另外一个帐篷前,响起周智勇声嘶力竭的咆哮声。
连串的咳嗽声和着金属的碰撞声不绝于耳,短暂的混乱过后,兵们明白这又是一次考验,开始相互提醒着以各种不同的战术姿势向爆炸点相反的反向匍匐前进。
月朗星稀的旷野上,弥漫的销烟渐渐散去,一切,又回复了平静,比爆炸前更碜人的宁静。杜超抬起头,吐掉了满嘴的沙土,轻轻地甩了甩脑袋,侧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肖克那模糊的身影,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
两个小时前,但他们终于敞开肚皮可劲儿地往肚子里塞满了冻得像岩石的白面馒头,长舒一口气,准备好好睡上一觉的时候,肖克像一个算命的半仙一样老气横秋地附在他耳边轻声地说道:“别睡死了,我敢打赌,天亮之前肯定还要折腾一下!”
杜超还不以为然:“我看你小子是脑袋里进尿了,你以为队长跟你一样神经啊?”
“走着瞧,杜爷!”肖克冷哼一声,翻过身子,将脑袋缩进睡袋里。
“集合!”周智勇扯起喉咙高声喊道。兵们翻身而起,蜂拥冲向集合地点。
“不错,都活着!多么美妙的夜色啊,同志们感觉如何啊?”一天不见人影的大队长朱明,背着双手从队伍的后面慢悠悠地踱到队伍的一侧,笑呤呤地说道。
没有兵回应,大队长的幽默,历来都是很难引起共鸣的。何况,经过一天的折腾,兵们已经对这一切有点麻木了。
“咱们活动一下身体吧?别冻着了,也别冷落了这美妙的夜色!贵中队长为了感谢各位英勇的表现,特意为你们准备了一件大礼,等着各位去领呐。”
十分钟后,狂奔了三公里的兵们被正前方不到二十米处的两辆不知何时开来的消防车拦住了去路,骆敏和二排长在两位司机的协同下,各执一杆高压水枪站在车下拧开了喷头……
这一次,没有一个兵闪躲,甚至连躲闪的念头都不曾闪过。喷薄而出的水柱,瞬间将冲在前面的十多个战士掀倒在地,骆敏稍稍抬高了枪口,铺天盖地的大水将近百人的队伍完全裹在一片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