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轮岗来的,要么是老而要休的,要么就是从学校里毕业才分配来的。所以很多时候,老师与学生都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老师混日子拿工资,学生则在懵懂无知地玩味这个最叛逆的年代,游戏一般过着愉快的日月。
但刚刚出道的陈老师是不甘于这样“混”的,他不曾料到这个班的底子如此之薄,作为班主任,他是真正着急了,班上的许多同学都被他叫去谈心。有几个调皮的男生都去过好几次了。“该轮到我了吧?”不知怎么回事,有时我竟冒出这种莫名的想法。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去陈老师那儿的学生一拨又一拨,以至于有几个调皮的男生给他起了个绰号“男婆娘”,意思是觉得陈老师管得太宽了,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不过,“男婆娘”的课的确上的好,那几个男生如是说。
是的,我就只喜欢上语文课。我被他对事业的执着和没日没夜的苦干感动,我更喜欢他翘着嘴微笑的样子,迷恋他略为沙哑的男中音。
但,老师漠然的眼神,我无法看到自己的位置。
少年的勇气和冲动焕发莫名的力量,我决定主动去找陈老师。
秋后的天空,干净透明,太阳暖暖的照在我身上,我像一个居心叵测的探子,矜持而又故作镇静地来到老师门前:“老师,您有‘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的译文吗?我想借一下。”
他抬头,望了一眼门外阳光下的我。
点头微笑,算是默认。
空气中散着我如少女般还淡淡的体香,我看着他默默细心地为我找着,仿佛中是他自豪而稳健的手掌下撒下了一片片秋后的阳光迷离了我的视线。
我静静矗立于门外,成熟的芬芳里含有一种莫名的无奈,喜悦的期望中含有一份难言的颓废。
他很冷漠。
他的笑容里似带着一份牵强的敷衍。
一本书,一包茶叶伸到我面前。我有些吃惊,我有说要借茶叶吗?
我诧异的抬头,迎面碰着老师犀利的目光,浅浅的微笑,高高翘起的嘴唇,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入侵我的脑海,“康南?”一个名字蓦然跳了出来,我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难道我看《窗外》走火入魔了,我知道我一定脸红了,抬腿欲逃。
“哦,等等,听数学老师说你上课老打瞌睡,怎么回事?”
该死,该死的数学老师,竟在班主任面前打我的小报告。
我脸上的火烧的更旺了。
真正的羞愧!
我不过晚上窝在被子里看小说时间太长了,更主要的是我对数学xyαβ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过敏,因此上数学课时周公老是约我。
“拿包茶叶喝喝,可以提神的。”柔和的声音如秋日暖暖的阳光。
“你其实还是很有潜力的,作文也写得好,只是——”他顿了顿,眯缝着眼睛望着我,“只是有点懒,还有点玩世不恭。”
依旧微笑,依旧高高翘起嘴唇。带着智能与高傲的神采,那弯曲如弓的嘴边,倔强自负而坚定。
于是,我开始生疑。
我读不懂那微笑的背后是讥讽还是关心。
但,老师是知道班上有个叫“李香”的学生的,这还不够吗?
茶叶是普通的家乡茶,泡上一杯,一股清清纯纯的香气袅袅绕绕漂出来,泌人心脾;茶叶在透明的杯子里舒展开来,有如天边的云卷云舒,又似人生的花开花落。想想刚才的奇怪的念头,脸上再度红霞满天。
是的,他不是“康南”,他比康南年轻而英俊,更主要的是,我不可能是“江雁如”,我没有江雁如那份执着与勇敢。
但心已中魔,情已充盈心湖。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都深深的牵动着我的心。
我会在上课前两分钟,驻足在走廊时里佯装看风景,只是为了看他神采奕奕走来的样子;会在他讲课时,呆呆凝神注视着他神武飞扬的神态;会在日记里记下每一天的思念,在心中许下每一个愿望。
每次看到他都会有不同的感觉,有时心跳,有时心慌,有时心醉。
一份实实在在触动那么深切地在我的心间折腾。
想着他,念着他,却找不到更多的话题来到他的身边。欲弃还留的念头在我丰满的身体里沸腾着。
“寻好梦,梦难成,有谁知我此时情?枕边泪共阶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
3
茶树再次飘香,已是第二年的四月。
高考即将来临,教室里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弥漫着紧张的味道。
“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想起苏轼的诗句,我开始深深后悔对岁月的蹉跎。简陋的学校,抑或不负责任的某些老师,都只是我们生命之旅的匆匆过客,我必须振作,必须对自己负责,
我要忘了这场不是爱情的“爱情”,忘了这场春梦。
我艰难的跋涉着,挣扎着,我企盼着奇迹的出现。
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