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天下起淅淅沥沥小雨。张、苏二人在交警支队院外来回溜达,见楼上先后没了灯光,遂翻墙而入,砸开了几辆车的玻璃。随后,他们的目光又瞄向了银行停放的另一辆高级小轿车。张万手刚一触到车身,车上的报警装置叫了起来。他们吓得慌慌张张提上赃物仓皇而逃,楼上的车主听到警报后,推窗而望,未发现可疑人影,以为猫或老鼠触到了车身,引发了报警声。
最使他们惊怕的是金昌饭店院内……
苏民使劲儿合合眼,不敢再想下去了。
9月戈壁的日头晒得他浑身冒汗,他看看表已是下午1点,正是人们吃午饭的时候,也许公安不再追他,回家吃饭去了呢。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砖厂老板欠他钱呢,能要多少算多少,弄些盘缠到外地躲一阵,等风声过后再回山丹。
打定主意后,他探手探脚走出林子,看看四下无人,便壮起胆向砖厂走去。
快到砖厂门口时,他停下了,老觉得四周有人盯着他。
他看过电视剧《三国演义》,大军压境,诸葛亮城头弹琴稳如泰山,吓退几万大兵。他觉得自己应该有点像诸葛亮一样的胆魄。一番自我安慰后,他坦然了许多,他刚走几步。又不由得。回头看看,没有可疑的迹象。远处瞧瞧,行人稀少。冶炼厂的大烟囱依然冒着白烟,一切如常。他心里七上八下迈进了老板办公室。因为是熟人,他不由分说舀一勺子凉水,咕咚咕咚喝干,抹抹嘴,等待老板付钱。
一会儿,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戴着墨镜,膀大腰圆。苏民觉得似曾相见,可又一时想不起来。
“又见面了。”戴墨镜的人嘲讽道。
“你……”苏民欠起屁股点点头。
“不认识我了?”王兆福摘掉墨镜,“早上不是见过吗?”
“啊……妈呀,这不是早上抓我的那人吗?”苏民张张嘴说不出话,愣了。
他眼朝门瞅瞅,想溜。无奈,门口两名彪形大汉铁塔般立在那里。
“请跟我们走一趟吧!”王兆福冷静地笑笑。
这时,门口的那两个人上来,一人拧一只胳膊,“咔嚓”给他上了手铐。
他想挣扎,没有了力气,被侦查员推上停在院里的小车。苏民沮丧地低下了头。孙猴儿七十二变,怎么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他没想到公安局会在这里布下罗网。
六、扭曲的人生观
刑警大队审讯室。
宽大的黑色写字台后面三位侦查员一溜儿摆开。杜国栋威严地打量了一番张万。
祁世军摊开了笔录纸。笔录上跳出了以下字样:张万,男,汉族,现年二十七岁,兰州人,初中文化,现住金昌市区天水路某平房。
与以上相关的问题,张万对答如流。
杜国栋燃起一根烟:“知道为啥抓你吗?”
“不知道!”
“你和苏民来金昌是做啥的?”
“做生意。”
“那半屋子东西是怎么回事?”
“买的。”张万似早有准备,镇静自如。
“在什么地方买的?一件一件讲清楚,咱们一件件落实。”杜国栋单刀直入。
张万眼里流露出恐慌,不停地搓手。
“啪!”杜国栋一拍桌子,“看来你是不讲实话。把他押下去,想好了再说。”
张万惊得一颤:“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被张富、杨国平押到了另一间房子。
接着审问苏民。
张万隔墙听着大一阵小一阵的声音,侧起两耳想听听说些什么,可怎么也听不清,他蹲在墙根下,把头深深埋在两腿间。回忆着往事。
他,真名叫焦乐,化名张万,兰州皋兰县农民,兄弟七个,排行老七。自幼被娇生惯养,弟兄们中唯他人瘦体弱,因此大家事事让他三分,天长日久养成了他任性自私的性格。父母满心指望他好好念书,将来有个好前程。可他生性顽劣,吃不得苦,把念书当作是受罪,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便回家务农。拿锄头他嫌累胳膊,割麦他嫌麦芒扎,挑担他嫌压肩膀,追肥他嫌粪土味,庄稼活儿他样样烦,怕风吹日晒,怕起早贪黑。吃,挑好的吃;穿,拣好的穿,白天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晚上夜游神,整夜整夜不回家。他心高得摘月亮,一心想出人头地。他想往城里人的生活,羡慕大款的拥有。看着别人都一个个富起来,自个儿却仍穷得让人瞧不起。
终于有一天,他因盗窃罪被兰州市城关区人民法院判刑一年,1995年元月份刑满释放。焦乐回家后着实收敛了一阵子,并一度想重新做人,勤劳致富。
人的人生观、价值观一旦扭曲,改也是暂时的。焦乐整日里愁眉苦脸,打不起精神。他不甘心在泥巴窝里混一辈子,即使活一天也得腰缠万贯,享尽荣华。
1995年春节过罢,焦乐实在按捺不住清贫和寂寞。他骑自行车来到兰州雁滩,一是想凑凑热闹看看社火表演,二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