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很快结束。du00.com
嘈杂声中,苗老太已经发出指令:各小组成员请注意,立即执行第A套方案。
是!
几个应答声从黑暗的不同方向同时传来。
全体各位,就地待命,谁也不许擅自走动!
人们立即听见一个军人高亢地叫喊。
随即,雪亮的探照灯仿佛从天而降。
黑压压的人影被照亮在探照灯下,大家各自站在原地保持原位不动。
那辆全封闭的像装甲车一样笨重结实的大路虎车顶、架着那盏雪亮的探照灯对着黑乎乎的人群来回扫射。
光柱中,雨水犹如一串串晶莹的珍珠不断扯落。
不知什么时候起,下雨变成了下冰雹。
冰雹落在伞棚、车顶,落到人们的肩头,落到钢盔帽上,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
被探照灯扫射的人们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额外的声响。
四处依旧安静,但这种安静是夹杂人流气息的安静。
王警官撑着黑伞跟在苗老太的身后,尽量小心不让冰雹砸到她的身上,但他自己的后背正被冰雹砸出水印、浸湿了大片。
赖孝意手里的光柱照射着前行的路。
苗老太在一旁缓慢前行,仔细地观察人影的间歇和地面。
泥潭中,玫红色的手套被泥水浸染成大半黑色。
苗老太再抬眼望了望,发现另一只洒落在两步之外。
苗老太先后弯下两次腰拾起手套,装进递过来的塑料大口袋中。
一行人继续在人堆里缓缓前行。
终于发现了晕倒在泥地里的桂娜娜。
苗老太蹲到她的跟前,看着她静静的趴在那里,半张脸浸在泥潭中,手似乎还在拼命努力伸向前方。
有把伞已经罩过来,让桂娜娜朝上的那半张脸不再继续遭受冰雹无情地击打。
苗老太显然有些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撩开那缕因为挣扎而早已散乱的黑发,露出她原本美丽的脸蛋。
担架!
苗老太终于叫道。
到!
立即有人将桂娜娜抬上担架,抬去车上。
不远处,几个大汉的脚边,哑巴产妇惊恐地坐在雨地里发抖。
她正双手紧捂自己的怀抱,似乎早已敞开了衣襟,将孩子拥进怀中,在用体温和衣裳为孩子遮雨挡寒的同时,自己却被冻得瑟瑟打颤。
苗老太走过去,弯腰在哑巴产妇的跟前,盯着她眼眶里的泪水,缓慢但亲切地说:把孩子给我吧!
哑巴产妇却惊愣地对她张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泪水却如线滚落。
苗老太以为理解她的惊恐,把手伸过去,重复说道:别怕,把孩子给我。
哑巴产妇却捂紧自己的衣襟,伤心地哭嚎起来。
苗老太很耐心,扶住她的双肩说:别紧张,没什么好怕的,我保证你和孩子都会没事、都会安全的……
哑巴产妇全身不停地震颤,只顾一个劲地摇头和哭嚎。
苗老太体会出她的极度惊恐,察觉出某种不对劲,仔细体会她的表情,却发现她在对自己又比又划的哭嚎中竟然双手悬空!
孩子呢?
说时迟那时快,苗老太乘其不备撩开她的衣襟。
顿时,苗老太自己也惊呆了!
或许,也正是在撩开哑巴产妇衣襟的瞬间,苗老太理解了她的惊恐与哭嚎。
哑巴产妇的怀里,哪还有孩子?分明只有隆起的大肚子!
惊愕的苗老太很快清醒过来,镇定地帮她扣上衣襟,挽住她的胳臂,沉稳地说:起来,跟我走。
直到听到这个声音,哑巴妇人总算安静下来,随着苗老太起身。
王警官大气不出地继续为她们撑伞、跟在她们身后,尽管冰雹不断打在自己的头上、脸上,却毫无知觉。
忽然,四处灯火通明,大楼里传出欢呼声。
显然,电力已经恢复正常。
正好三分钟。
赖孝意意味深长地对王警官说。
王警官却什么也听不见,只顾神情专注地紧跟苗老太不紧不慢的步伐。
很快,人流疏散,警车相继呼啸离去。
不远处,还有另一个呆若木鸡的人,正矗立在阴暗的角落,任凭冰雹不断击打头顶,却盯着空荡荡的医院大门傻愣愣地发呆。
这个呆若木鸡之人,显然就是自己掏腰包、花了红票子跟踪而来的市电视台记者乔峰。
……
郝强在方静家里一口接一口地吹啤酒,茶几的周围已经堆满了酒瓶。
方静看着他眼里噙满了泪花,幽幽地说:你不能就这么一瓶接一瓶地在这里吹一夜吧?
郝强将瓶底喝干之后又去取,却发现只剩下空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