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华的右脚没穿鞋,我当时吓了一跳。我想今晚一定不能让大华自己回家,因为这太危险了。
其实人类对死亡的恐惧,并不来源于死亡本身,二是来自明知道死亡的来临,却无能为力。
等我挣脱爸爸搀扶我的手,打算转身去拉住大华的时候,大华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我一阵心烦意乱。头突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剧烈的干呕了几声,爸爸看我不舒服,给我拍了拍后背,我摆手示意爸爸我没事。爸爸扶着我进屋。我赶紧抓起电话,给大华打电话。
大华家的电话一如既往的没人接。我转念一想,大华刚走,可能是没到家。但是我不能就此罢休。我又抓起电话,打给矿上的老李。
电话拨通,嘟嘟的响,良久,没人接听。我只好作罢,刚想挂断电话。突然对面接了……
没等我说话,电话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声音很小。我定下心神仔细的听,突然电话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啊……
突如其来的惨叫,着实吓了我一跳,我一下把话筒扔开好远。
爸爸见状,赶忙过来,问我咋了。
我不想让爸爸担惊受怕,因为就算告诉他了,他也不能解决问题。
我决定要回矿上,因为我预感到了矿上有些事情要发生。我知道这电话里的惨叫声,就是前段时间人们传言并让大家胆战心惊的惨叫声,这声音从老李的电话里传来,也许人们传说中的冤魂,是要去找老李。我绝不能坐视不理。还有我的同学大华,还有刚才自己回山上饭店的小丽。
我说爸,我有点重要的事还得回矿上去一下。爸说这么晚了,你还去干啥,你这腿脚,咋去啊。
我想了想,我不能让爸爸跟我去。因为我知道此去,一定是危险重重。而我不再害怕,我想也许那次车祸,我就本该像马三一样死去。既然我侥幸大难不死,那么我就不该再去畏惧什么。也许我听从所有嘱咐我留在家里的人的话,会安全的度过这几天离奇古怪的日子,但是假设再有人因此失去生命,而我却明知道结果而置之不理,我会因此一生不能原谅自己。
家里的电视,中央六,正在演电影蜘蛛侠。蜘蛛侠的叔叔彼得班临死前,对他说,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这句台词坚定了我去矿上的决心。我之所以能看到或者预见所有事情,也许就是上天给我的能力,并安排我去提醒甚至拯救那些因为濒临危险的人们。
想到这,我转身对爸爸说,爸我一定得去矿上一趟。不用你送,我得自己去。
我说的坚定而坚决。爸看到我严肃的申请,有些吃惊。但是他了解我,我从小就倔强,决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爸说,那你怎么去啊,你这脚……
我想了想,是啊,我怎么去啊,脚伤成这样,不能骑摩托车。
正发愁间,我突然想到了院子里那头毛驴,我对爸爸说,我就骑咱家的毛驴去吧。咱家的毛驴一向很很老实。
爸想想,说也好,转身去了里屋,打开柜子。翻弄了好一阵子。
我好奇的张望。爸爸井然拿出了一套马鞍……
爸说,把着鞍子给毛驴套上,不然你怎么骑啊,我说爸,这马鞍是哪来的啊。
爸说,你奶奶的父亲,就是我的姥爷年轻的时候,是这一代有名的红胡子,就是土匪,这是他用了一辈子的马鞍,一直在咱家保存。你这脚伤,不放马鞍,没法骑啊。
……
马鞍套在毛驴身上,显得有点大,爸爸用力勒紧,绑的很结实。爸爸扶着我坐上去,还是很舒服的。
我带上手电筒,骑上毛驴。
出了大门我开始犹豫了,是先去矿上找小丽和老李,还是先顺着村子里的路去找大华。
这事很难。可是我犹豫再三,还是去了矿上,因为我想,这一切都来源于矿上的种种怪事,根源在矿上。
虽然决定了,并拍打毛驴向矿上走去。但我还是给自己冠上了一顶重色轻友的帽子。因为我想,我之所以这样决定,也许只是因为我惦念的是小丽……
毛驴走的很慢,但是只能这样了,我拍打着毛驴的屁股,顺着我刚才下山的路往回走。
虽然走的慢,但毕竟我家离矿区很近。
其实一路上我还是有点毛骨悚然。路过饭店下面那条松树林里的山路的时候,我拿出一支烟,点然,吸支烟,缓解下紧张的情绪,其实说白了,就是为了壮胆……
烟的味道很特别,淡淡的清香,冰冰凉的薄荷的味道,多少有一丝的甜意。
前面不远,似乎有人影晃动,我用手电筒照了照,看背影,是小丽。我很开心,因为至少我看到小丽还好好的,我拍了下毛驴的屁股,打算快点追上小丽。
我家的小毛驴一向很听话,可是今天却不太听话,我一拍它的屁股,它却站住了,原地打转,就是不往前走。我有点生气,用力了拍了几下。可是不管怎样,它就是不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