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侧脸被额前一束长长的刘海遮住，殷飒看不到他的容貌，待他缓缓转过脸来看向她时，她的心猛地一颤。
那张脸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怖，凹凸不平的伤疤覆盖住大半张脸，一直延伸到脖子，像是被火烧焦，或是被强酸腐蚀一般，呈现出诡异的黒紫色，只有眼部，鼻子，唇部周围没有受到侵蚀，如此惨状，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心生悲悯。
若是寻常女子见了，十有八九会吓得尖叫出声，接着大喊一声：“鬼啊！”虽然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是在受到极度惊吓时，人的行为是不受控制的，也怪不得她们。
相比之下，殷飒虽然面上表现得十分淡定，心下还是忍不住唏嘘一番。她现在明白为何之前听到他的琴声那般凄凉，这人看起来，是个有故事的人。
男子见是位年轻的姑娘，可能是自觉形秽，怕吓着别人，急忙低下头去，道：“在下……是不是吓到姑娘了？”
声音粗哑难听，不像是正常的声音，似乎是声带受损了。
殷飒定了定神，摇摇头，避开这个尴尬的话题，道：“没有，你就是新来的琴师？”
“正是。”那人点点头。
“一会儿我让人送个曲谱来给你，你尽快将那曲子练熟，越快越好。”殷飒将话撂下，目光自男子身上挪开，绕过他朝着里面的仓储室走去。
待殷飒走出几步之后，男子才再次抬起头来，眸光深邃，望着殷飒的背影若有所思。
仓储室内没有窗户，只有几根矮烛散发出不算明亮的光簇，虽是仓储室，里面却并不杂乱，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在最里面，六个妙龄少女瑟缩着抱在一起，蹲坐在墙边，边上站着一男一女，模样像是夫妇，年近四十，形容粗鄙，看起来贼眉鼠目。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两人同时看向门口，疑惑地看着徐徐而来的殷飒。
殷飒走到两人面前站住，看了一眼那些少女，问两人道：“从何处寻来的？”
两人盯着殷飒看了半晌，虽然殷飒蒙着面，但从声音和步伐上可以知道她是个年轻的女子，两人跟青楼做生意的时间不短，从未见过如此年纪轻轻便做了青楼主事的，不免有些纳罕。
“您就是云楼的当家的云娘？”男子开口问道。
“嗯。”殷飒淡淡应了声。
“那就好，那就好。”女子肥胖的脸上满是奉承的笑意，指着那几个少女对殷飒道：“云娘，您看看我们给送来的这几个姑娘可还称心？您可真是厉害，我们从来没见过布置得这么好看的青楼，就连皇宫都没这么奢华！”
殷飒以为她是故意夸口这么一说，于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夫人去过皇宫？”
听到殷飒这么问来，妇女的脸上立刻露出自豪的笑，下巴微微上扬，眸中神采奕奕，道：“不瞒您说，我以前也曾在宫中当过差的，负责选秀女和教导秀女宫规一类的差事，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