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声音不小,周围有人围观了。
关红旗不想丢人现眼,拉着林薇往回走。
两人一路无话,一前一后走进院子。
虽然两人脸上都努力维持着平静,但那细微的隔阂与不自然,还是被正在院子里纳凉的关元修和秦悦看在眼里。
“回来了?”秦悦放下手里的蒲扇,笑着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她知道两人今晚在餐馆吃了晚饭,所以没等他们回来吃。
“妈,我们吃过了!”关红旗应了一声,声音有些闷。
林薇也勉强笑了笑,“伯父伯母,我不饿,那个…你们歇着,我也回屋歇歇了。”
说完,她便低着头快步先回了给她准备的客房。
秦悦担忧地看了一眼客房方向,又看向儿子。
关元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多问。
关红旗在原地站了两秒,挠了挠头,“妈,姐,我…我去房上凉快凉快。”
说完,也不等回应,便熟门熟路地搬来梯子,身手利落地爬上了屋顶。
……
关红旗坐在屋脊上,望着远处稀疏的灯火,叹了口气。
他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夜深人静,也没下去。
这时,梯子又响了。
贺言之沉稳地爬了上来,他换下了一身军装,只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衣和军裤,手里还拿着两瓶北冰洋汽水。
“给。”他在关红旗身边坐下,递过一瓶汽水,“心里不痛快?”
“谢谢姐夫!”关红旗接过汽水,用牙咬开瓶盖,灌了一口,冰凉的汽水让他舒坦了些。
贺言之也不催他,自顾自地喝着汽水,看着星空。
“姐夫…”关红旗又开口,声音低沉,“你今早问我职业规划…我不是没想过。
我…我不想瞒你,当初去当兵,是因为没别的路走,爸妈觉得这是条好出路。
保家卫国,是光荣,这道理我懂,在部队我也没给您和姐丢人,但…说实话,我真不喜欢。”
他顿了顿,像是卸下了一个重担,“摸爬滚打,演习训练,我不是怕苦,就是觉得…不得劲,我心里好像一直有别的念想,我想回首都。”想考大学!
但这年纪了,又觉得不该考了!
贺言之静静地听着,点了点头,“能跟我说说,你想回来做什么?”
关红旗眼神有些迷茫,“还没想太明白…但肯定不是进机关看报纸,哎,我也不知道现在能做什么。”
贺言之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想回来,那就回来,政策虽然紧,但也不是铁板一块,而且,我觉得你姐更想看到的,不是你在部队里挣了多大前程,而是你能做自己最喜欢、最想做的事。”
他看向关红旗,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红旗,想过考大学吗?”
关红旗猛地一愣,“考大学?可…可我都这把年纪了…”
贺言之笑了声,“这年纪怎么?用你姐的话说,这年纪正好,你有底子,脑子也活,真要复习,不难。”
关红旗的眼睛在黑暗中渐渐亮了起来,仿佛被这句话点燃了某种希望。
就在这时,梯子又轻轻响动。
两人回头,只见关文如正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贺言之立刻紧张地探身过去,伸出大手稳稳扶住她的胳膊,“慢点!怎么你也上来了?摔着怎么办!”
关文如就着他的力道,利落地踏上屋顶,闻言失笑,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格外轻柔:
“怕什么呀?贺大师长,你可别小瞧人,小时候,我和红旗一到夏天,就几乎天天爬上来,这里最凉快了,还能看星星呢,哪像你,估计小时候就是个老实孩子,没爬过房顶吧?”
她笑着在关红旗另一边坐下,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丈夫,“大晚上不睡觉,你们俩躲这儿密谋什么呢?”
贺言之见她坐稳了,才松开手,但身体还是下意识地向她倾斜,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在给红旗出主意,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关文如含着笑看向关红旗,“有主意了吗?姐其实更想你考大学,你小时候就当工程师,现在条件允许了,还想考的话,我们全家,绝对全力支持!”
关红旗看着姐姐鼓励的目光,心中那股憋闷之气渐渐消散,“姐,那我再好好想想。”
关文如伸手揽过他的肩膀,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晃了晃,“好,你认真想想,这毕竟是关乎一辈子的前途,但你现在跟姐说说,你和林薇,刚才是不是闹不愉快了?因为啥?”
关红旗身体微微一僵,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汽水瓶壁,脸上火辣辣的,难以启齿。
半晌,才闷闷地挤出一句,“姐…对不起。”
他为自己对象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感到愧对姐姐。
关文如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早已猜到了七八分。
她微叹一口气,声音里没有责备,“傻小子,跟姐说什么对不起,姐大概能猜到…其实,也能理解林薇的一些想法。”
小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