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沉宴舟从酒店回来后,直接回到了公司。
桑家那位大小姐回国搞得声势浩大,他不得不参加,今天他应酬的有点多,也没顾得上阮知微。
原本他不想带着阮知微过来的,她也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场合,没想到桑絮直接将她带了过来。
可是在见到他的时候,她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了。
今晚应酬的有点多,或者说,他脑子有些乱,所以这是他头一次没回博越华府,直接回了公司。
办公室里有个独立的卧室,他打算在这里将就一晚。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空荡荡的安静,连呼吸声都清淅可闻。
林蔓凝今晚之前给他打了电话,大概意思是想要跟他一起参加party,但是被他拒绝了。
桑家没有邀请的人,他没必要主动带过去讨人嫌。
刚才她又打了电话过来,他胡扯了个理由,“明天有跨国视频会议,需要早起准备”,无可挑剔,也足够敷衍。林蔓凝维持着得体的温柔,没有纠缠。
这本该是他习惯的节奏,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时间和身边人的距离。
可此刻,他却莫名地睡不着。
脑海里反复闪回的,竟然是晚宴上那惊鸿一瞥。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珍珠白色小礼裙,款式并不张扬,却将她纤细的腰线和优美的肩颈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她微微侧着头听同伴说话,唇角带着浅浅的、自然的弧度,神情放松。灯光落在她身上,象是给她罩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和他记忆里那个总是小心翼翼、带着点怯懦和讨好神色的阮知微,截然不同。
更刺目的是,他看到何毅——那个一向眼高于顶、冷淡自持的何家继承人,在与人交谈间隙,目光似乎数次不经意地掠过她所在的方向。
沉宴舟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烟蒂几乎被捏扁。
阮知微。
他越来越抓不住她了。
这个念头象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他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带来一阵尖锐而陌生的不适。
他烦躁地将烟按灭在床头柜的水晶烟灰缸里,发出轻微的“滋”声。
他重新躺下,闭上眼,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驱散。
然而,黑暗中,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
身下昂贵的埃及棉床单触感冰凉,没有了那具总是带着温热、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不敢多占地方的柔软身体。
空气里也闻不到那股她常用的、清淡的茉莉花沐浴乳的味道,只有高级香熏系统定时释放的、毫无生气的雪松冷香。
寂静被无限放大,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布满红丝。
该死!
他伸手按亮床头灯,拿起手机,几乎没有任何尤豫地,拨通了何秘书的电话。无论多晚,何秘书的电话必须保持畅通,这是他的规矩。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传来何秘书努力维持清醒但依旧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总裁?”
“她今晚……”沉宴舟顿了顿,语气听不出情绪,“和谁接触比较多?”
何秘书立刻汇报:“阮小姐全程基本与桑絮小姐在一起,中途与青芒电视台的制片人吴琳女士有过短暂交谈,内容似乎是关于一个节目的策划案。另外……”
何秘书的声音谨慎地停顿了一下,“在张右青试图接近何毅先生并提及阮小姐名字引发小范围关注后,阮小姐似乎提前离场了,时间大约是晚上十点二十分。”
张右青……提及阮知微……
沉宴舟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晚宴上他并非完全没注意到张右青那边的动静,只是懒得理会。
现在想来,那个蠢货大概是拿着阮知微和宋妍聊天时的一些只言片语去献宝,结果被何毅当众驳斥了。
愚蠢至极。
但阮知微的名字,以这种方式被提起,还是让他胸口那股无名火又窜了起来。
“查清楚张右青。”沉宴舟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还有,他今晚具体和何毅说了什么。”
“是,总裁。”
“明白。”
挂了电话,沉宴舟将手机扔在一旁。
卧室重新陷入寂静,但那份空荡感,却因为刚才那通电话而变得更加鲜明,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焦灼的期待。
他重新闭上眼,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勾勒出一些画面,他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
这一夜,沉宴舟失眠了。
而城市的另一端,阮知微却睡得意外安稳。
阮知微是在清晨第一缕微光通过纱帘时醒来的,没有惺忪与迷茫,她的眼神是这段时间以来少有的清明。
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凉意从脚底蔓延上来,却让她更加清醒。
她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不是收拾行李,而是收拾自己留下的痕迹。
衣柜里那些符合沉宴舟审美的衣裙,梳妆台上他送的价值不菲的珠宝,书房里几本他偶尔会翻看的、其实她并不太感兴趣的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