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柯没接话。
他听说过三兴家族的规矩,长子女从小就要学礼仪、学金融,十岁就得去董事会旁听,哪有功夫去看一部关於穷人电影。
但对方这么说,叶柯也没有去较真的意思,
“您拍的人,都带著股子『活气”。”
李富贵放下筷子,眼神落在他脸上,“主角明明是小偷,却会给儿子买新球鞋。
女主角被警察问『为什么要偷孩子”,嘴唇抖得说不出话,可手一直护著女儿。
这种矛盾,比那些英雄片里的大义漂然真实多了。”
“或许,我本身就是个普通人,所以在拍摄中感触更多,显得更为真实。”
说话间,叶柯夹起一片韩牛,“就像这韩定食,看著复杂,其实每道菜都藏著家常。醃萝卜要晒三天太阳,参鸡汤得用砂锅燉五个钟头,急不来。”
李富贵眼晴亮了亮,端起米酒盏:“您这个比喻真好。”
米酒带著淡淡的甜味,滑过喉咙时有点暖。
叶柯看著她仰头喝酒,喉结轻轻动了一下,脖颈上的碎发被热气熏得微微颤动。
“说起来,我今天来,还有件私事。”
李富贵从黑色手包里拿出一本书,封面是《入师》的韩文版,印著他和李洋的照片,“我很喜欢你们的电影,不介意签个名吧。”
“没问题,只是你这个举动,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外。”
很是认真看了对方一眼,叶柯倒是被对方这话说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想不到堂堂三兴长公主,居然是自己的影迷粉丝? “没什么意外不意外的。”
李富贵把书收进包里,嘴角弯起来的时候,眼角有细细的纹路,不像財经新闻里那样拒人千里。
“不过说真的,我更想跟您聊聊正经事,你说韩国电影怎么才能走出来。”
李富贵突然坐直了些,肩膀挺得笔直,“韩国电影这几年能去坎城、去奥斯卡,不是靠运气。
cj投《老男孩》时,所有人都说朴赞郁疯了,可我们赌对了。
但所有人还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叶柯放下筷子,指节轻轻敲著矮桌,“缺的是等得起的耐心。”
“耐心?”
认真思索了下,李富贵点头,指节敲著桌面的节奏和他同步了,“確实是耐心,董事会骂了我五年,说我把钱扔水里,可现在呢?全球每三部手机里,就有一部用的是我们的晶片。
电影或许也该这样一一別总盯著票房,看看五年、十年后还有没有人记得。”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矮桌差点被撞得晃动。“cj想跟您签长约,不只是投《新世界》,是您接下来五年的所有片子。
不论你要在韩还是华拍摄。
我可以说服他们再加两成投资,条件只有一个一一海外发行权归我们。”
叶柯拿起茶杯,热气在他眼前散开。“这得问出品方,我只是个导演,负责把故事拍得好看。”
似乎明白对方的想法了,毕竟这几年叶柯所拍的电影,海外版权这一块可是利益的大头。
李富贵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像冰雪融化,“您和我见过的很多华国影人不一样。”
她给自己倒了杯酒,“他们一见面就谈分帐比例,谈植入gg,生怕少赚一分钱。您倒好,像块捂不热的石头,直接不带一丝考虑就拒绝了。”
“李小姐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叶柯也笑了。
“是觉得新鲜。”
李富贵喝了口酒,眼神软下来,“听说张玉那件事,您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
叶柯轻笑了下,等待对方的下文。
张玉的事,叶柯压根没有参与,像个没事人一样,该看景看景,该改剧本改剧本。
就算当时有记者堵在他住的酒店门口,问他是不是怕得罪人,他只说了句“不了解情况,不评价”。
“圈內的事,外人看不透,所以我也不想瞎掺和。”
叶柯望著窗外,暮色已经漫进了包厢,而外面正是首尔的夜景。
“可有时候,不说比说更需要胆子。”李富贵的声音低了些,带著点不易察觉的疲惫。她拿起筷子戳著碗里的米饭,“就像我,每天都在学怎么把话咽回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
叶柯举起米酒盏,“敬那些说不出口的坚持。”
李富贵和他碰了碰盏,这次喝得急了些,喉结动得比刚才明显。
“您知道吗?我十二岁想学钢琴,被我父亲发现,他当著我的面把琴砸了,还把我锁在房间里三天。”
突然说起往事,李富贵的声音轻得像嘆息,“他说,李家人的手是用来签合同的,不是用来弹曲子的。”
叶柯不语,只是伸出去的筷子顿了顿。
“后来去美国读ba,每次打越洋电话,他只问我gpa多少,从没问过我生活上的事情。”
李富贵笑了笑,“上个月董事会,他还当著所有人的面说,我要是个儿子,早就把三兴交我了。”
“可你把三兴物產的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