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不是问他心情怎样。
“没有。”
“会有危险?”
“也没有。”
“芦苇丛里有什么发现?”
“还没来得及去看。”
终于,路青怜叹了口气:
“所以,你在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情况下,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差不多吧。”
“看来你真的很寂寞。”
张述桐只好说:
“我只是觉得小心点为好。”
“如果你真的小心,就不应该坐上公交车,何况现在离开也不算晚。”
“也许会错过重要的线索呢?”
不怪张述桐这么想,他既不敢放着明面上的疑点一走了之,又担心出现一个人处理不了的变故,他故技重施:
“路青怜同学,看在大家还在合作的份上,要不然”
“你是说,为了帮你找到一个暗恋你的女生,需要我现在从山上走下来再去禁区找你?”路青怜平静道,“张述桐同学,哪怕合作,也不包括这种无聊的小事,你应该学着一个人处理一些事情,何况这些事可以明天再说,顺便提醒你一下,这个时间,只剩下一路公交车了。”
张述桐被噎了一下。
只听路青怜又直截了当道:
“回家。”
说完她挂了电话。
他看着手机叹了口气,承认路青怜说的没错,谁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整天围着他转,何况哪能一出事就给别人打电话求助呢?他从前可不是这样。
张述桐揉了揉被风冻僵的脸,人终归是要靠自己的,他再次确认了周围没有人在,甚至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
张述桐慢慢靠近那片芦苇丛,先是将石头扔了进去,他等了两秒,回应他的只有芦苇的窸窣的声响,张述桐不再尤豫,打着手电迈开脚步。
公交站牌位于大路上,而芦苇丛紧挨着湖岸,大路与湖岸存在着高低的落差,张述桐几步走下土坡,很快从芦苇丛的边缘发现一张纸。
这次却不是纸条,而是一张普通的a4纸,它就被那么盖在泥土上,上面压着一块石头,张述桐没有贸然弯腰,他先是用鞋尖将石头踢开,风吹过来,a4纸被掀开一角,张述桐将它一把捞在手里。
“那个送你巧克力的人”
一整张白纸上只写了那么一句话,张述桐条件反射般地回过头,生怕背面写了一句“是我”,然后有个人影冷不防地出现在他身后,但这些想象通通没有发生,他把白纸翻转过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
张述桐愕然地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心情当真是复杂得可以,他久违地爆了一句粗口,虽然大概能猜到结果是什么——既然是恶作剧,怎么能真的期望对方放出什么猛料?
换个角度来看,如果真的有人处心积虑地将自己从学校里引开,只为了投下一条爆炸级的消息,那才真的叫人胆寒。
在看到那张纸上的内容之前,他甚至想过这里藏着一只狐狸的雕像。
但现在游戏已经结束了。
他本该松一口气,将这个游戏抛在脑后,听路青怜的赶快回家,可张述桐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手里的白纸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攥成了一团,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他弯腰去捡,这时候一阵风吹过,纸团咕嘟咕嘟地滚进了芦苇丛,张述桐心想怎么连一阵风都跟自己过不去,他当然不可能追进去,只是把兜里的几张纸条全部掏出来,然后静静地撕碎,再揉成一团,一个个地扔进芦苇丛里。
到了最后一张纸条,正是从站牌后撕下的。
上面写着
“最后的答案就藏在里面。”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脏猛地一跳。
里面
也许是说,自己看到的那张白纸,其实不是“最后”的答案?
张述桐干脆扒开芦苇丛,他拿着手机一路照了过去,不等发现什么,便险些被绊倒,张述桐蹲下身子,原来地面上倒插着一只酒瓶,如果不仔细分辨,夜色下会把它当成芦苇光秃秃的根茎。
郊区的湖岸边,这种东西可不常见。
何况酒瓶还不是被随意扔在地上的,而是笔直地插在泥土中,与其说是有人乱扔垃圾,不如说它的存在就象是一道地标。
张述桐把酒瓶拔了出来,瓶身是绿色的玻璃材质,上面的包装纸早就被撕去了,他倒转酒瓶,看了看瓶口,那里堵着一个塞子。
张述桐去取下塞子,可塞子的顶部几乎与瓶口平齐,塞得异常紧,张述桐捣鼓了半天都没把它弄下来,他找了块石头,用力一摔,酒瓶应声而碎。
满地的玻璃渣中,张述桐小心捏出一个纸卷。
又是张纸
可千万不要说往前再走十步,他想,因为再走十步就真的走到湖里去了。
他在闪光灯下辨认着纸卷上的内容,这次却没有了字迹,而是一个涂鸦。
象是小孩随手画下的图案,不规则的圆圈,圆圈左侧点着一个黑色的墨水。
张述桐翻来复去地打量,看看地面又看看手里的纸卷,一只被打碎的酒瓶、一张奇奇怪怪的涂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