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从舷窗照进来，落在苏清绾身下的垫子上。
楚寒正在控制台前检查能源表盘，眼角忽然看到角落里的苏清绾，愣了一下。他放下工具走过去，蹲下摸了摸垫子。指尖有点凉，不是金属那种冷，更像是碰到了快散的雾气。
他抬头看苏清绾的脸。她的脸变得模糊，皮肤下透出一点微弱的银光，像月光透过云层。她闭着眼，呼吸很轻，胸口几乎不动。
“云逸尘！”楚寒压低声音喊。
云逸尘立刻转身过来，几步走到她身边，单膝跪地，伸手去扶她的肩膀。可手指刚碰到她的手臂，竟然陷进去一点，像按在空气上。
他猛地缩回手。
“她快没了。”楚寒说。
云逸尘没说话，盯着她的脸。她的眼皮动了动，想睁开，但没成功。嘴唇微微颤抖，吐出两个字：“好冷。”
云逸尘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可衣服直接塌下去，像盖在空的地方。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变虚。
“有没有办法？”他问。
楚寒摇头：“我们没带续命丹，也没有天材地宝。这种状态只能靠外力留住魂魄，可船上没有这东西。”
话还没说完，横梁上传来一声响。慕容雪跳下来，脸色发白，走路有些晃。她走到近前看了一眼苏清绾，咬牙说：“我还有两只蜃影蛊。”
云逸尘看着她。
“它们能放出灵气，暂时连住她的魂和身体。”她说，“但没试过，风险很大。如果身体排斥，会炸开经脉。”
“有别的选择吗？”云逸尘声音很稳。
没人说话。
“那就做。”他说。
慕容雪不再多说，坐下后从袖子里拿出两只虫子。虫子青灰色，翅膀很薄，在她掌心轻轻抖动。她把虫子放在苏清绾的手心，闭上眼，手指掐诀，开始引导。
一层淡青色的雾从虫子身上升起，慢慢缠住苏清绾的身体。雾像细线一样钻进她的皮肤，顺着血管走。过了一会儿，她脸上的透明感减轻了些，脸色也红了一点。
楚寒松了口气：“有用。”
云逸尘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一些。
就在这时，苏清绾身体一抖。她皱起眉头，喉咙里发出闷哼。接着，一股银光从她体内冲出来，撞向头顶的青雾。
“不好！”慕容雪睁眼大叫。
银光和青雾撞在一起，像两股水对冲。苏清绾的身体突然弓起，一口带银丝的血喷出来，落在地上，化成光点。
她脸上出现像蛛网一样的纹路，每条都闪着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裂开。
“停！快停下！”云逸尘一把抓住慕容雪的手腕。
“我收不回来！”她脸色变了，嘴角流出血，“蛊虫被锁住了！它在反击！”
那两只虫子剧烈震动，外壳裂开。下一秒，轰的一声炸成粉末。
慕容雪往后倒去，被楚寒扶住。她咳了一声，血从下巴滴下来。
警报响了。控制台的灯乱闪，引擎发出刺耳的声音。整艘船剧烈摇晃，像被人撞了一下。
“系统乱了！”楚寒冲回控制台，手指快速滑动，“灵力暴走影响主核！再这样下去，船会炸！”
云逸尘抱着苏清绾，发现她的手已经冰凉。她的呼吸几乎没有了，脸又开始变透明，比之前更严重。银光一点点从她身体里抽离，像烟被风吹散。
他低头看她手腕。月牙印记只剩一丝光，快要灭了。
“你别走。”他声音很低，“你说过要一起找到真相的你还欠我一句话。”
没人回应。
楚寒回头看了一眼，神情复杂。他本来不想说什么，但这时导航仪突然亮了一下。屏幕上那个红点位置变了——不在前面了，出现在他们正下方。
“不对劲。”他低声说，“它本来往前走，现在怎么掉头了？”
慕容雪靠在墙边，擦掉嘴边的血：“也许不是掉头。也许它一直在等这一刻。”
“什么意思？”
“你们忘了？”她喘了口气，“初代剑灵消失的地方，就是月华圣体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传说它没死，是睡着了。唤醒它的条件只有一个——圣体献祭。”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云逸尘抬起头，眼神很冷：“你是说，这个红点在吸她的命？”
“我不知道。”慕容雪摇头，“但我知道，刚才的反噬不是意外。是圣体自己启动防御。它觉得外来能量危险，就想推开。可这样反而让她散得更快。”
楚寒盯着屏幕：“燃料还剩四成，能维持航速。要不要改道？避开这里？”
“来不及了。”云逸尘抱紧怀里的人，“你看外面。”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舷窗。
原本漆黑的太空，现在泛起五彩的光。那些光像液体一样流动，慢慢围成一圈圈光环，朝飞船靠近。最里面的光带是银白色的，形状和苏清绾手腕上的月牙印记一模一样。
“它来了。”慕容雪小声说。
云逸尘低头看苏清绾。她睫毛颤了颤，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