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对抗这个世界残破的规则,而是在融入它,利用它。
另一个问题关于历史断层。
图书馆里的记录似乎在大灾变后几百年出现了明显的空白和矛盾。
“中间丢失了什么?”顾今安指着一段乱码严重的时间轴问。
栗粒元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
“不是丢失,是……被修剪了。”
“修剪?”顾今安疑惑。
“早期,我们两派并非完全老死不相往来,有过接触,甚至有过短暂的、脆弱的合作尝试。”
“但结果是灾难性的,一次实验事故,或者说是背叛,差点引来了二次收割。”
“自那以后,联系被彻底切断,相关的记录也被双方不约而同地封存或销毁,那段历史,成了双方都不愿触及的伤疤。”
“合作?关于什么?”
“关于种子,关于如何共同生存,细节已不可考,但结局告诉我们,有些路,走不通。”
栗粒元没有深谈,但顾今安能感觉到那段历史背后沉重的阴影。
他还询问了荒人社会的运作方式。
如何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维持聚落,如何训练象他这样的共鸣者。
栗粒元的回答勾勒出一个在废墟上艰难重建的文明剪影,他们依赖对冥河能量的理解和运用,发展出了独特的生物科技和意识网络,强调社区互助和对自然的敬畏。
他们训练共鸣者的方式残酷而高效,是在生死边缘激发潜能,与三角工业在无菌实验室里的义体植入和技能灌输截然不同。
“为什么选择我?”顾今安最后问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仅仅因为我是钥匙?”
栗粒元看着他,目光锐利如刀:“因为你在绝境中不仅想活,还会想着拉别人一把。”
“因为你在获得力量后,没有沉迷于掌控,而是在追问为什么,这才是我们需要的火种,而不是另一个冰冷的、追求绝对控制的神。”
图书馆的探索暂告段落时,顾今安感到大脑发胀,但思路却前所未有的清淅。
他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疮痍从何而来,理解了荒人与三角工业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根源,也隐约触摸到了种子和门背后隐藏的、关乎整个种族存亡的巨大危机。
他不再是那个懵懂闯入这个末世,只想着生存和复仇的年轻人。
沉重的历史、冰冷的真相、以及肩头上无法推卸的责任,如同无形的重量压在身上,却也让他脚下的路变得无比清淅。
他走到图书馆出口,看着外面灰暗的天空和残破的荒人部落。
阿吉的机械身躯静立在一旁,传感器白光扫过,无声地传递着询问。
顾今安拍了拍腰间那把略显陈旧的高斯步枪,对阿吉,也象是对自己说:
“燃料加满了,下一步,该去烧点什么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