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大老爷昨夜等了一夜,一直在等沉砚白回去跟他道歉,好好认清他做儿子的本分,不要想着事事冒头争先,也不要以为他颇受陛下宠爱就眼高于顶。
沉砚白需得回来跟他好好道歉,然后再按他的要求纳一房妾室,他才勉强能把家主的继承权交给他。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等了沉砚白一个晚上沉砚白都没有回来!
本以为是陛下昨夜有事与他商议,夜间太晚便留了他住在皇宫,所以他今早才能回家。
但是沉大老爷在家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他回来,实在等不住的沉大老爷派人去大内询问情况,才知道沉砚白昨晚就离开了宫殿!
沉大老爷一瞬间怒火中烧,还以为沉砚白已经不顾礼数,大年初一都不来给长辈拜年,就带着一众人杀到沉砚白的寝院中去——结果也不见他的人!
沉大夫人这时候也开始忧心沉砚白的去处,被沉大老爷巧舌如簧地哄走了。
“夫人,今日是大年初一,家中诸事还要你忙着处理,不必太过劳累,找允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办吧。”
沉大夫人确实分身乏术,于是将贴身默默留在这里,就去主持新年的一干事宜。
而沉大老爷等她一走,就立马变了脸,将还在睡梦中的云水从床上拖起来,丝毫不管他在冰天雪地中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就将他按在院子中施行家法。
“沉砚白去哪了?”沉大老爷满脸怒火的问道,“你不说,我今日就打死你!”
他怒视着云水,以为云水会立马滑跪,将沉砚白的下落告诉他,但云水只是低着头,并不答话。
“好,好,好得很!”沉大老爷气得手抖,“你和我那个儿子一样都是犟种,丝毫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是吧?”
“来人,给我狠狠的打!”
浸过桐油的刑杖破空而下,第一杖就撕开裂帛声。
云水蜷缩的指节猛地抓进雪地,喉间溢出半声哀鸣,随即死死咬住渗血的嘴唇。杖影交错间,云水刚开始还能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但是外面的温度太冷了,没一会儿寒冷的空气就让他失去了知觉。
棍子落在肉上的闷闷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但是云水并没有什么感觉,丝毫不知自己的身后已经是血淋淋的一片。
朝墨在旁边吓得大哭,一个劲儿地拉着云水的骼膊,哭着让他把公子的位置告诉沉大老爷。
云水痛得厉害的时候尚且不说,这时候已经没什么感觉了,自然更是闭口不言。
朝墨实在是看不下去,在雪地中膝行几步,跪到沉大老爷脚边。
“老爷,老爷我说,求您不要再打云水了!”
棍棒随着朝墨的这句话停了下来,安静的庭院中只剩下朝墨不断的啜泣声。
云水听到他的话,想让他闭嘴,但是挣扎半天才发觉自己好象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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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他就听到朝墨的声音:“云水你别闭眼睛!大老爷公子去苏府了,求您给云水请个医生吧,不然他真的要死了。”
但是沉大老爷得到他想要的信息,并没有继续答应朝墨的请求,转身就带着手下走出沉砚白的院子,丝毫不管云水的死活。
朝墨哭着摇晃不省人事的云水,和其他仆人合力将他抬到暖房中去,顾不上自己也同样穿得单薄,就要冲出去给云水找医生。
但是他被拦在了院门口。
“家主有令,大公子院里的人,一个不准出。”
守门侍卫首领的声音象冰冷的铁,砸在清晨凝固的空气里。
他身后的两个侍卫默契地向前一步,铁灰色的制服在雪光下泛着不容逾越的寒光。
朝墨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呆愣在原地,仿佛没听懂这句话。
随即,一种近乎本能的求生欲让他猛地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讨好的笑容,嘴角不自然地抽搐着。
“什大哥,您您说笑呢?”
他的声音干涩发颤,冻得通红的双手急切地伸进自己单薄的衣襟里,摸索着,因为寒冷和恐惧,手指抖得厉害。
他掏出一个用帕子紧紧包裹的小包,一层层揭开,露出里面几块的金锭和散碎银两。
“通融一下吧,大哥们,”他将那捧微薄但已是他全部积蓄的金银高高捧起,奉到侍卫面前,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就是为了个奴才,不值当那么认真您行行好,放我出去请个大夫,回头回头我还有重谢!一定还有!”
他仰着脸,眼中是卑微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期盼,紧紧盯着侍卫们毫无表情的脸,期待着他们中任何一人能伸出手,接过这买路财。
然而,回应他的是死寂。侍卫们像石雕一样,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那捧在雪光下闪着诱人光芒的金银,在他们眼中仿佛只是瓦砾。
一瞬间,朝墨眼中那点强撑的光熄灭了。绝望像冰水一样灌满他的胸腔。
“拿啊!!”他猛地将手中的金银狠狠摔在雪地里,金锭陷进雪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钱!钱都不要吗!!”他嘶吼着,象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