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冷月,星夜,荒宅,古松,黑衣,王九变斜倚在树旁,如在画中。
面对本夺本耿和宓阿叠的步步紧逼,他放声大笑,声音里充满了洒脱和解脱。
仿佛放下了什么重担,自顾自地狂笑不止。
本夺本耿脸上浮现戏谑之意,暗中取出蛮兽皮衣,冷笑道:
“王九变,死到临头,你笑什么?你以为你献出我等的首级,北海就能饶恕你吗?”
“别忘了,你的儿子还在北海手中。”
王九变大笑不止,笑声中逐渐出现哭声,压抑一生的心结彻底解开。
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情绪彻底失控。
过了好一阵,他拍了拍手,松树后走出一位俊俏公子,不是王鸿是谁?
本夺本耿和宓阿叠只觉身心颤栗,足下发软,几乎要坐到地上。
这一瞬间,脑海中转过了千百个念头,
一种极端荒诞的想法冲入他二人的脑中,他二人不愿意相信。
但眼前的事实,又不容他俩不相信。
鄨县之战,从始至终是一个阴谋。
王氏父子布下香饵,将村寨中的叟夷各部钓了出来。
助北海大军一举歼灭,一战定乾坤。
他和儿子王鸿,一个在叟夷之中做内应,一个在北海军中做顾问。
本夺本耿和宓阿叠只觉冷水浇头怀里抱着一百块冰,寒彻骨髓,转身欲走。
空中响起了一股强劲的音乐,《e and take a ride》的旋律响起。
青面,红尾,白鬼,短趾各自站定四方,将天空守御得犹如铁桶一般。
本夺本耿全身都在哆嗦,面色惨白如纸,眼中也不知道惊惧还是惶惑。
忽然又觉得羞恼不已,自己竟然被王氏父子当成猴子一样在耍。
他咬牙切齿道:“王兄真是好算计。”
宓阿叠望向王九变的目光中又惊又惧,这位默默无闻的鄨县县令,竟然是如此心机深沉之辈。
在叟夷各部策应百蛮暴动之时,他就在那里静静看着,甚至屈身事贼,主动投靠叛军。
只为了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致叟夷各部于死地。
好一个苦肉计!好一个王氏父子!
本夺本耿心中惊恐不已,飞快地想象着还有什么救命稻草,忽然目光一戾。
色厉内荏道:
“王九变你别得意,我的部下早晚会发现我们失踪,会四处寻找我们的踪迹。”
“你们如何敌得过千军万马?”
他说出这话,自己都不信。
北海第四集团军四大指挥员都在这里,其余北海将士去了哪里,并不难猜。
只是此刻心乱如麻,什么都当成救命稻草,想要威胁对方。
王鸿来到父亲身旁,轻轻抱住浑身颤抖的父亲,望着他的满头白发,鼻子一酸。
听到对方仍在叫嚣,立刻冷声道:
“哼,你们两部的叟夷士兵,全都被我们麻翻了,此刻正在呼呼大睡。”
宓阿叠面色阴沉如铁,心头不由发急,冷声道:
“那些谣言,那些煽动士兵的话,是你们父子散播的吧?”
“你误闯府邸,被守护雕像绊倒,也是演的?”
“你其实是想要测试,那尊守护雕像的作用是什么对不对?”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
王九变此刻已经控制住情绪,擦了擦眼泪,冷声道:
“不错,从始至终,都是我的算计。”
“我的道行远不如你们叟夷六大毕摩祭司,只能左右逢源,借助你们的势。”
“先除掉那鲁莽的,再逼死那心急的,最后再引蛇出洞,除掉你们两个。”
本夺本耿忍不住咒骂道:
“老不死的狗东西,北海给了你什么高官厚禄?给了你多少娇妻美妾?给了你多少金银细软?值得你这么卖命?”
王九变将自己的衣袍整理得整整齐齐,回头对自己的儿子说道:
“将密令请出来。”
王鸿打开了一个老旧褪色的木盒,从中取出一张发白的诏书。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其中的密诏取了出来。
这个木盒他记得很清楚,和王氏家族的宗谱放在一起,小时候他淘气之时,想要拿出来玩耍。
一直和蔼可亲的父亲却暴跳如雷,将他狠狠地揍了一遍。
父亲对他说:“但愿你此生此世,永远用不到它。”
那时,他并不明白父亲的深意。
打开诏书,上面盖着天道将军的大印,知道是汉武帝的密诏,急忙向着长安的方向跪好。
当年汉武帝平定百蛮,置下南中四郡,已经看出叟夷各部日后必反。
于是密诏给王氏先祖,命其扎根鄨县,密切关注百蛮的动向,一旦发生叛乱之兆,速向朝廷告知。
为大汉皇廷守好四川盆地和云贵高原的门户,绝不能让百蛮走出大山。
若百蛮不叛,则王氏永不启用。
若百蛮发生叛乱,王氏则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