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的晨光带着硝烟未散的腥气,洒在刚被修补过的城墙上。新砌的砖石泛着浅灰色,与斑驳发黑的旧墙形成鲜明对比,如同这座城池在战火中勉强缝合的伤口。城楼下,士兵们正各司其职:有的搬运石块加固城防,有的擦拭兵器晾晒铠甲,有的在空地上操练阵型,呐喊声此起彼伏,穿透了清晨的薄雾。
沈砚之披着一件半旧的玄色披风,肩甲上的伤口已经敷了金疮药,用白布紧紧缠绕,但抬手时仍会牵扯出阵阵刺痛。他站在城楼西侧,目光扫过城下忙碌的士兵,眉头微蹙。昨夜与苏景渊商议至深夜,加固城防、补充粮草的政令已连夜下达,但南境守军经此一战伤亡过半,新兵招募尚需时日,此刻的永安城,看似平静,实则依旧外强中干。
“将军,苏将军在议事厅等候,说有紧急军情相商。”一名亲兵快步走上城楼,声音压低了几分。
沈砚之颔首,转身跟着亲兵下楼。议事厅内,苏景渊正站在沙盘前,眉头紧锁,手中的木杆在沙盘上不断移动。见沈砚之进来,他立刻招手:“砚之,你来得正好。方才收到两份急报,情况不妙。”
沈砚之走到沙盘旁,目光落在沙盘上标记的红点处。沙盘上,永安城位于中央,南侧是北漠撤军的方向,西侧则是西境隘口与蛮族部落的疆域,而在永安城东北方向,标记着“粮仓”二字的位置,此刻正插着一面小小的黑色旗帜,代表敌军。
“昨夜三更,负责侦察北漠动向的斥候传回消息,拓拔烈并未率领主力北撤,而是悄悄绕道西北,与蛮族首领巴图的部落汇合了。”苏景渊的声音凝重,“另一封急报来自东北的望粮城,守军称,今日凌晨时分,一支约五千人的联军突然袭击望粮城,攻势猛烈,望粮城岌岌可危。”
“望粮城?”沈砚之心中一沉。望粮城是南境最大的粮仓,储存着南境守军三个月的粮草,若是失守,别说支撑后续战事,就连眼前永安城的补给都将彻底断绝。
“不止如此。”苏景渊的木杆指向西侧,“西境隘口也传来消息,蛮族部落的前锋部队已经抵达隘口之外,秦岳将军正率军死守,但蛮族兵力远超预期,隘口随时可能被攻破。”
沈砚之瞳孔骤缩:“兵分两路?拓拔烈这是想同时拿下我们的粮草和西境防线,断我们后路,再合围永安城!”
“正是此意。”苏景渊点了点头,“这两路敌军,每一路都来势汹汹,显然是早有预谋。望粮城守军仅有一千人,根本抵挡不住五千联军的猛攻;西境隘口虽有秦岳将军坐镇,但蛮族此次出动了主力,他恐怕也撑不了太久。我们必须立刻分兵支援,否则一旦两处有失,联盟将不战自溃。”
沈砚之沉默片刻,手指在沙盘上轻轻敲击:“永安城不能离人。拓拔烈老奸巨猾,说不定这两路进攻只是牵制,他的主力还在暗处,随时可能回过头来猛攻永安城。若我们主力尽出,永安城被破,后果不堪设想。”
“我明白。”苏景渊叹了口气,“但望粮城和西境隘口也绝不能丢。粮草是军心之本,西境是联盟屏障,丢了任何一处,我们都将陷入绝境。”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两难。议事厅内陷入沉默,只有窗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呐喊声,更衬得厅内气氛压抑。
“我带机动部队去支援望粮城。”沈砚之突然开口,语气坚定,“我的部队虽伤亡惨重,但余下的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战斗力尚可。望粮城距离永安城不过百里,快马加鞭,一日之内便能抵达。我赶到后,先解望粮城之围,再坚守粮仓,确保粮草安全。”
苏景渊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你的伤势……”
“无妨。”沈砚之抬手打断他,“皮肉伤而已,不影响作战。永安城就交给你了,你务必守住这座南境门户,同时密切关注拓拔烈主力的动向。一旦有任何情况,立刻派人给我送信。”
“好。”苏景渊不再犹豫,重重点头,“我会留下三千兵力驻守永安城,同时派出斥候,密切监视北漠主力的动向。你放心去吧,若永安城遭遇猛攻,我就是拼尽最后一兵一卒,也会守住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西境那边,我已经派人快马送信给秦岳将军,告知他我们分兵支援的计划,让他务必坚守三日。三日之后,待你解了望粮城之围,我们再抽调兵力支援西境。”
沈砚之颔首,转身便要离去准备。
“等等。”苏景渊叫住他,从怀中取出一枚虎符,递了过去,“这是我的一半虎符,你带着它。望粮城守军未必认识你,有虎符在,他们会听你调遣。另外,我让军需官给你准备了五百匹战马、两千支箭矢和足够的粮草,你即刻出发,切勿耽搁。”
沈砚之接过虎符,入手冰凉。他握紧虎符,沉声道:“苏兄保重,永安城就拜托你了。”
“一路小心。”苏景渊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担忧与信任。
半个时辰后,永安城北门外,一支三千人的骑兵部队已经集结完毕。士兵们个个身披铠甲,手持武器,脸上带着疲惫却坚毅的神色。沈砚之翻身上马,手中长枪直指前方:“弟兄们,望粮城危在旦夕,那里储存着我们全军的粮草,若是失守,我们的家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