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
“是的,”命运记录者似乎终于承认了什么,“如果我失去了对因果链条的掌控,我就会消失。就像那些我记录的现实一样,我会被遗忘、被忽视、最后彻底消失。”
“所以你在试图维持一个监狱,”柳诗音说,“一个为了保护你自己而建立的监狱。”
“不,”命运记录者的声音再次强硬起来,“我在维护宇宙的稳定。如果每一个存在都相信他们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就会导致完全的混乱。不同的意图会互相碰撞。没有人能预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叶寒的异瞳闪烁,他似乎计算到了什么:
“但这正是生命本身的本质啊。不可预测性、变数、碰撞——这些就是为什么现实而不是梦境才是真实的。如果一切都是可预测的、一切都是命定的,那和一个完美的梦境有什么区别?”
“生活的价值,”张之维接住这个话题,“正来自于不确定性。来自于我们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们才会珍惜当下。来自于我们可能改变命运,所以我们才会尝试。”
“你让一切都成为了注定的,其实就是在杀死生命本身。”
整个记忆维度开始剧烈震动。
无数的记忆碎片在混乱中飞舞。
“你们说得太多了!”命运记录者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你们用言语在试图瓦解我的信念。但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我已经看到了你们失败的记忆。我已经记录了你们将要遭遇的失败。这一切都是命定的!”
张之维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用一种冥思的方式,让自己与整个记忆维度的流动同步。
在这个过程中,他看到了命运记录者真正害怕的东西。
他看到了所有那些被删除的记忆。那些改变、那些成长、那些救赎的记忆。
他看到了一个古老的、孤独的、疲倦的存在,用了无数个宇宙纪元来维护一种秩序——只是为了不让自己被遗忘。
“命运记录者,”张之维睁开眼睛,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某种深层的理解,“我现在明白了。你说的,其实不是秩序本身。那只是你的恐惧。”
“你害怕改变,因为改变意味着你的记录会变得无意义。你害怕救赎,因为救赎意味着过去可能被原谅。你害怕希望,因为希望意味着你无法预测未来。”
“但你知道吗?这些东西——改变、救赎、希望——这些东西让生命有了意义。”
“你所维护的秩序,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墓碑。它保护的不是生命,而是死亡。”
“不!”命运记录者尖叫起来,“你不理解!我见过无数现实在混乱中毁灭。我见过那些充满希望的文明在一瞬间崩塌。秩序,就是最后的防线!”
“秩序可以是防线,”张之维说,“但同时它也可以是监狱。就像我们从梦境维度和逆熵世界学到的——平衡是关键。不是绝对的秩序,也不是完全的混乱。而是一种动态的、能够改变的、充满生命力的秩序。”
“你所要做的,不是删除改变的记忆,而是学会接纳改变的记忆。不是禁止希望,而是理解希望的价值。”
曾经者这时候说话了,它的虚无能量在整个维度中渐渐扩散:
“命运记录者,我想告诉你。我来自虚无。我曾经认为虚无就是一切的终点。但我发现,虚无不是死亡,虚无是所有可能性的源头。”
“改变、成长、救赎——这些都来自虚无,来自尚未确定的可能性。你正在试图把这些可能性都转化为命定。你在试图杀死可能性本身。”
整个记忆维度的震动开始加剧。
无数的记忆碎片开始重新聚合。
命运记录者发出了一声——某种可以称之为“哭泣”的声音。
“我——我只是想要稳定,”它的声音变得疲倦,“我只是想要确定。在无尽的宇宙中,我需要一些东西保证我的存在。”
张之维感受到了这个古老存在的脆弱。
“我知道,”他用温柔的声音说,“但确定性不能通过冻结一切来获得。确定性来自于信任。”
“信任什么?”命运记录者问。
“信任生命本身的力量,”张之维说,“信任那些被你认为是命定失败的存在,其实他们有改变的能力。信任那些被你删除的记忆,其实记录的是真实的改变。”
“和我们一起,放下你对绝对秩序的追求。加入我们。不再作为秩序的维护者,而是作为秩序的见证者。你可以继续记录,但你不需要再强行改写。”
“这——这太难了,”命运记录者说,“我已经这样做了这么久。我的整个存在都建立在这个假设上。”
“正如永恒梦者、终极矛盾那样,改变是痛苦的,”张之维说,“但改变后,你会获得真正的自由。”
整个记忆维度开始变得柔和。
那些被删除的记忆碎片开始闪闪发光。
那些关于改变、救赎、成长的记忆,开始缓缓回到他们原本的位置。
“我需要时间,”命运记录者的声音变得如同微风一样柔和,“我需要时间来理解这一切。但我——我愿意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