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又拉出个青袍客做人证,两人一词,咬定灰袍修士手中的避尘玉便是在联合商社的摊位上买的。
场下议论声四起,像被风搅动的湖面。
“看那税单,还有人证在旁,这事怕真有蹊跷。”
“若真是卖假货,可得好好查查,观碑盛宴岂容污点?”
“联合商社虽是后起之秀,在迦南郡闹的动静挺大,主事之人难免心浮气躁,栽个跟头也不奇怪。”
“是啊,假若真属实,就该逐出会场!”
众人交头接耳,不少修士面色渐冷,原本的围观变成了怀疑。
有几名身着官袍、维护秩序的的小吏也低声商量着,神情不安。
素檀青脸色微白,虽强自镇定,却已看得出心神动摇。
赵欢欢凤目一沉,暗觉事情麻烦了。
薛向朗声道:“都静一静。
据我所知,联合商社出品的避尘玉,每一块都有防伪编号,以‘逆光阵’照之,可见底纹与串行。
是真是假,当场便能查明真假。”
他说着,转向素檀青,“你把同批量的几枚避尘玉,拿出来,和那人手中那块,一作比对,便见分晓。”
素檀青何等聪慧,立时知道薛向在耍手段,神情不乱,高声答应。
灰袍修士面色发紧。
薛向凝视着他道,“不过,在验证之前,话得说在明处。
若真查出是联合商社卖了假货,按规矩,联合商社自会十倍赔偿,并主动离开今日的观碑盛宴。”
“可若查明有人恶意打假、借机诬陷,那就得按律论罪。据我所知,诬陷之罪,按十倍赔偿金额计的数字,足以将诬告之人打入幽狱,万劫不复。”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原本看热闹的人纷纷变了脸色,纷纷后退几步。
灰袍修士脸上血色尽退,喉结滚了滚,竟扯着脖子朝外打望。
那青袍“人证”也微微挪步,想要遁走,却被赵欢欢堵住去路。
眼见两人便要露馅,一人踏入场中,冷声道:“验证可以,但须得由商事司派人来验。你们联合商社算什么执法衙门?”
那人身量极高,中年人模样,一双狭长眼睛毫不掩饰地凝在赵欢欢高耸的峰峦上。
“又是你!”
赵欢欢凤目含煞,瞪着那人,“苏平遥,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偌大个沧澜州是不能同时容下我联合商社和你笠原商社么?
前日,你派人来我联合商社在沧澜的分社闹事,今日又故技重施,究竟意欲何为?”
苏平遥微微一笑,轻捋长须,“赵老板此言差矣,生意场上的事儿,哪有什么为难之说。
咱们还是就事论事。你们联合商社,卖假货,还不让人说?
说我诬陷,想要核验,那极好。”
说罢,他转身朝人群后方一抱拳,高声行礼:“王主事,恰好您在场,当为我等主持公道!”
人群分开,一名身着白色公服的中年官员缓步而来。
他面白无须,目光深陷,腰间佩着浅白色仙符,昭示着他是一位八品仙官。
此人名唤王直清,乃是沧澜商事司的一位主事,素以审事严苛、处事圆滑着称。
王直清神情不卑不亢,环视一周,沉声道:“观碑盛宴汇聚天下同道,岂容假货扰乱。此案既起,商事司自然要秉公而断。”
他目光一转,落在赵欢欢身上,“你既是事主,便带上货物,随本官随员先去商事司待查。
待一切查明,本官自会张贴公文,公布结果。”
说罢,他抬手一挥,身后两名随从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赵欢欢夹在中。
薛向冷笑道,“堂堂商事司的主事,就是这样办案的?
州伯三令五申,要繁荣商事,为各地客商营造良好经营环境。
今日之事,谁是谁非,已是秃子头上虱子,明摆在那里。
王主事偏要阻断联合商社经营,还要强行限制联合商社老板自由。
今天是什么日子?
商旅云集,外国友人纷纷而来,王主事,你确信要这么做?”
王直清眉头一拧,脸色沉了下去。
他何尝不知薛向字字句句,说的都在道理上。
“巧言令色,说了半天,你小子是谁?”
苏平遥指着薛向喝问。
薛向微微一笑,朗声道:“在下,云梦薛向!”
轰!
苏平遥眉头皱起。
王直清连退三步,倒吸一口凉气,如见妖魔。
周遭人群,也炸开了锅。
“云梦薛向,是他,悲秋客薛向,沧澜州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才子”
“他…他…便是那位在绥阳渡破奇案,又于郡试夺魁的薛向?”
“这些算什么,薛朋友一出手,一郡世家复灭,如此手笔,堪称震动天下!”
“”
议论声轰然,人群象被火点着了一样。
不管是头次听薛向大名,还是早就如雷贯耳,此刻也不由得被议论声挤满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