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却不能陪在她身边,直到快要生产,自己才匆匆赶回。
李府中门早已大开,得到消息的仆从们皆垂手侍立两旁,摒息静气。
杜月娘领着内院有头脸的婆子、丫鬟们在影壁后等侯,脸上亦是按捺不住的喜色。
然而,在那垂花门下,却不见当家大娘子的身影。
李瑜心下微沉,和月娘打了声招呼,脚步更快了几分,几乎是小跑着穿过前庭。
直至过了影壁,将一众请安声抛在身后,他一眼便望见了立在内院正房门廊下的那个身影。
正是华兰。
她并未如他想象中那般在房内安坐,而是由彩簪和翠蝉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那儿。
她身上穿着一件耦合色绣缠枝玉兰的宽大褶子,却依旧掩不住那高耸如小山般的肚腹。
春风尤带寒意,吹得她裙裾微微摆动,人也似那风中的海棠,颤巍巍的,看得李瑜心头一紧。
她显然精心梳妆过,发髻纹丝不乱,簪着一支他送的赤金点翠步摇,脸上薄施脂粉,试图掩盖连日来的憔瘁。
可当他走近,看清她面容的刹那,李瑜只觉得心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
华兰就那样怔怔地望着他,一双凤眼里,先前强装的镇定、规矩,在与他目光相接的瞬间,顿时消失不见。
她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那强撑了数月,在母亲、仆妇面前维持的当家主母的体面与坚强,在自家官人面前,轰然倒塌。
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决堤而出,顺着她光滑的脸颊滚落下来。
无声地,不停地流淌。
李瑜几步抢到阶前,也顾不得身后其他人,一把握住她冰凉微颤的手。
“我————我回来了。”
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吐出的,还是这句最简单,却也最沉重的话。
华兰依旧说不出话,只是看着他,泪落得更凶了。
她所有的坚强,在见到这个能让她依靠的胸膛时,土崩瓦解。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独当一面的盛家大姑娘、李府大娘子,只是一个盼着夫君归家,受尽了委屈的小女子。
“莫哭,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伤了身子。”李瑜抬起另一只手,“苦了你了,都是我不好————”
华兰这才仿佛找回了一点力气,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道:“回来就好————
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强————”
天还尚且凉着,李瑜怕华兰冷了,牵着她的手进了里屋。
之前在西熏门外的徘徊此时彻底消失。
他尚且年轻,完全不必急着更进一步。
韬光养晦,扎根一段时间,才是正确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