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铁制的办公室门被敲得轰隆作响,仿佛大厦将倾。
窗口的百叶帘透光,即便不靠近去看,也能感觉到外头过道里乌压压的一片。
“开门!”传来的男人声粗犷,见里屋迟迟没人应答,吆喝着就要砸门。
“毕先生!您有本事收顾总的钱,没本事给苏小姐看病吗!”
坐在办公桌前等候的庄杳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作为小说世界的路人,主线剧情向来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不关心,也不感兴趣。
从小到大,庄杳只一心钻研医术,想要继承母亲的衣钵成为一名合格的NPC疗愈师,治疗因作者写作习惯而导致精神异常的NPC,同时肩负扶正主线剧情的重任。
她对医术以外的事物并不大了解,成为疗愈师也像是按部就班下的顺理成章。
于是她只在职务交接时听旧同事提起过,她如今所在的这本小说是一本狗血玛丽苏文。
旧同事们本来还想要说更多,但都被主管的眼刀一一瞪了回去,只能用默哀的眼神目送她进入这本小说。
NPC移民局只给她安装了疗愈师系统,却没给她更多的帮助。
无奈之下,她只能来到这里求助作为副主任医师的远方表哥,希望对方能搭把手给她个容身之所,好让她能喘口气。
只是没想到,她刚一来,凳子还没坐暖和,便是眼前这个场景。
话又说回来,看个病而已,不至于要这副打打杀杀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穿进的不是玛丽苏文,而是九十年代港圈电影同人文呢。
虽然那位苏小姐听上去就是个女主角,不在她的业务范畴内,但说到底她也能看。
况且她还出身世家,实在没必要让他们把她表哥的办公室给砸了。
她抬手顺了两张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这才起身走到门前。
门把手被空调吹得冰凉,庄杳的手刚握上去就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还没等她按下门把手,身后便多了一只苍白得了无血色的手。
那人攥紧了她指尖,将她往怀里带。
“他们是来找我的。”耳边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阴阴沉沉的,听上去没有半点生气,犹如大限将至。
庄杳闻言转身,抬眼望去。
男人眼下的两团鸦青,在他英隽而又白净的脸上分外明显。
他身上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衣,开了最顶上的两颗纽扣,锁骨若隐若现。但最诱人的,还当属他明显的喉结旁那一颗偏褐色的痣。
青筋虬在他清瘦的手背上。庄杳看见他手背上有几个明显的红印,猜测着应该是针孔。
“我已经三十六个小时没合眼了。”他苦笑,想要转身离开却是体力不支栽倒在了庄杳身上,“抱歉。”
庄杳顺势抬手想扶他,他却摆了摆手制止,“本来只是想生哥这儿避避难,谁能想到顾总的人能找到这来。”
“放心吧,他们要找的人是我。”他清咳了两声,声音听上去更加虚弱,犹如游丝,“把我交出去就好,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还没等庄杳明白发生了什么,毕江澄的手已然握到了门把上。
她眨了眨眼,抓着他的手就往病床边上赶。
恍惚间,她好似能听到男人轻轻的笑声。
但这不是她该纠结的时候。
“你先在这休息,其余的我再想办法。”她将毕江澄安置在病床上,替他拉起了被子掖实。
毕江澄朝她脸上一瞥,欲言又止。
她生得好看,入职之前特地染了一头粉棕色。
一张鹅蛋脸,稚嫩未褪,笑起来像是小狗一样黑白分明,亮晶晶的。
乍一看,她那脸庞犹如纯净水般清澈,却照得他心中的阴暗愈加明显。
他喉结滚动,又再低声道:“那你呢?说真的,把我交出去也没关系,反正……”
“你既然是病人,我就没有见死不救的理由。”
庄杳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定,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意思在里面。
她打量着他这副加班加得几近过劳死的模样,一看就是总裁身边那个二十四小时待命,凌晨三点都要给总裁看胃病的倒霉医生朋友。
既然他不是男女主,也就属于她的业务范畴内了。
这可是送上门的业绩,她没有不要的理由。
只是还没等她打开病床边上的帘子,外面便传来一声巨响。
轰——
她想,表哥的办公室门,十有八九是牺牲了。
好在两人躲在了帘子里,还有些缓冲时间,也算是死得其所,阿门——
但她却是暗暗祈祷,这笔帐可千万别记她头上。
毕竟她刚来这个世界,的确没什么钱。
不然也不会非得来找他这个表婶的三姨的小姑子的孙子救济。
说实在的,庄杳也分不清他两该是什么关系。
这隔代隔得堪比种豌豆模拟器。
但既然母亲托关系,隔着两本小说世界给她捎信,至少说明这个表哥暂且算靠得住……吧?
“毕先生!”那阵阔气的男声又再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