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更凶。旁边的士兵看见,走过来踹翻了她的水桶:“哭什么哭?烧不完这十桶水,今晚你们娘俩都别想吃饭!”张婶赶紧把娃抱起来,用袖子擦着娃的眼泪,自己的眼泪却忍不住往下掉——她男人昨天被拉去修工事,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是死是活。
最吓人的是西门边的老槐树下。赵老爹因为藏了半袋红薯,被士兵拖到树下斩了,尸体就放在路边,血渗进泥土里,凝成黑红色的块。他十岁的儿子还拉着他的衣角,哭着喊“爹”,被士兵一脚踹开,跌在血水里。路过的百姓都低着头,不敢看,也不敢哭——昨天有个妇人对着尸体叹口气,就被士兵说“通敌”,拉到墙边打了二十棍,现在还躺着不能动。
冷雾慢慢散了,太阳出来却没一点暖意。城墙上的男丁们饿得直晃,城墙下的妇人抱着哭累的娃,巷子里的老人缩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粮窖。风里飘着鞭子声、呵斥声,还有断断续续的哭声,裹着主城的每一个角落,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百姓们困在里面,连喘口气都觉得疼。
黄昏的冷风吹进巷子,连炊烟都稀得可怜——百姓家里早没了可烧的粮,灶膛里只有几根枯枝,烧不出暖意。王阿婆牵着小豆子,蹲在墙根下扒拉着冻硬的土,指缝里嵌满了泥,连带着冻裂的口子渗出血丝。她在找去年秋天落下的野苋菜籽,可土太硬,扒了半天只挖出几根发黄的草根,还带着苦味。
“奶奶,俺饿……”小豆子的肚子咕噜响,他把冻得通红的手指塞进嘴里,牙印子深深陷在指腹上,却舍不得咬下去——昨天咬疼了,阿婆还哭了。王阿婆把草根在衣角蹭了蹭,塞进小豆子嘴里:“嚼嚼,垫垫肚子。”小豆子嚼了两下,苦得皱起脸,却还是咽了下去,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混着嘴角的泥。她自己则捡起墙根下一块发脆的树皮,用石头敲掉外层,往嘴里塞——树皮嚼起来像沙子,喇得喉咙疼,可总比空着肚子强。
不远处的张婶抱着娃,坐在自家门槛上,怀里的娃已经哭不出声了,只剩小胸脯一抽一抽的,嘴唇干得裂了皮。早上她听说州牧府要“发粮”,抱着娃挤到粮仓外,却只看见士兵举着刀拦着,里面的粮囤堆得比屋檐还高,却没一粒往外出。有个汉子忍不住喊了句“给口粮吧”,就被士兵一脚踹在地上,刀架在脖子上:“州牧大人的粮,也是你们能要的?再闹就当通敌斩了!”张婶吓得赶紧抱着娃躲回来,现在只能把娃贴在胸口,挤着自己早没了奶的乳头,娃含着哭,她也跟着哭,眼泪滴在娃的脸上,娃却没力气擦。
巷尾的李大叔靠在破门上,手里端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碗里是半碗发黏的东西——那是他昨天在河边挖的观音土,混着点冷水搅的。他舀了一勺往嘴里送,土渣子刮得舌头生疼,咽下去的时候堵得胸口发闷。昨天他看见城防营的人往州牧府的粮仓搬粮,麻袋堆得能没过人,可他们这些百姓,连口杂粮粥都喝不上。旁边的邻居家传来咳嗽声,他家小子昨天搬石头时饿晕了,到现在还没醒,听说家里已经没任何能吃的了。
天慢慢黑下来,巷子里的哭声渐渐低了,不是不饿了,是连哭的力气都没了。王阿婆把最后一点树皮塞进小豆子嘴里,自己靠在墙上,看着远处州牧府的方向——那里还亮着灯,听说石秉承大人今晚还喝了酒,吃了肉。小豆子嚼着树皮,靠在她怀里睡着了,嘴角还挂着一丝苦水。冷风吹过,卷着地上的草屑,落在百姓们枯瘦的手上、冻裂的脚上,没人说话,只有偶尔传来的一声饿极了的呻吟,在空荡的巷子里飘着,像根细针,扎得人心疼。
城西的破土地庙早没了香火,屋顶露着天,蛛网在梁上结了一层又一层,只有角落里堆着的干草还算干净——那是六个暗卫临时的落脚点。影一蹲在干草旁,手里攥着三棱军刺,布巾正顺着军刺的血槽擦,银亮的刃口映着他眼底的冷光,却在擦到柄端刻的“影”字时,动作轻了半分。军刺是沈砚亲自让人打的,淬了防锈的药,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像握着他们的命——杀手出身的人,刀就是第二颗心。
旁边的影二正拆开一包深绿色的包装,里面是块压缩饼干,硬得能硌牙。他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目光却透过破庙的窗缝,落在巷口——方才他探查时,看见王阿婆牵着小豆子,在墙根下扒草根,小豆子的脸冻得发紫,嘴唇裂得渗血。压缩饼干的甜味在嘴里散不开,影二却觉得发苦,他下意识把剩下的饼干往怀里塞,指尖碰到战术背心里的能量棒,又顿住了——任务要求他们隐蔽,不能暴露,更不能私自接触百姓。
影三靠在墙角,正用碘伏棉片擦小臂上的伤口——昨天夜里探查州牧府粮仓时,被巡逻的士兵划了一刀,虽然不深,但在这缺医少药的主城里,一点感染都能要命。他咬着牙,棉片碰到伤口时,肩膀还是颤了一下,额角渗出细汗。战术背心里的急救包是按现代特勤标准配的,有止血粉、无菌纱布,比这城里的金疮药好用百倍,可他不敢多用,得留着应急——六个兄弟,每个人的急救包都省着用。
“粮仓那边囤了至少十万石粮,全被石秉承的亲兵看着,百姓连靠近都不行。”影四从外面回来,战术靴上沾着泥,却没发出一点声音——杀手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