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走到厅内的舆图前,指尖重重划过漠北的疆域:“粮草可以给你,且比阿拉坦汗所求的五万石还多一万石,足够漠北牧民过冬。但我有三个条件——第一,漠北需交出三万匹精良宝马,必须是三岁口的壮马;第二,献上十万张狼皮、羊皮,需鞣制完好无破损;第三,交付五千柄弯刀、三千副弓箭,皆需符合漠北军用标准。”
巴图猛地瞪大双眼,弯刀险些出鞘,语气难以置信:“你疯了?三万匹宝马是漠北半年的存栏量,阿拉坦汗绝不会答应!你拖延七日,就是为了提这种苛刻条件?”
“王爷别急着拒绝。”沈砚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漠北缺粮草过冬,我靖安军缺军备守边境,这是双赢。你若点头,我不仅即刻调拨粮草,还额外附赠千坛烈酒;你若不答应,那粮草交易,便就此作罢——反正,急的不是我。”
议事厅内瞬间死寂,巴图死死盯着沈砚,眼底怒火翻腾,却又带着一丝绝望——他奉阿拉坦汗之命而来,若空手而归,漠北牧民将面临饥寒,而他也难逃追责,可沈砚的条件,又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靖安郡迎客驿馆的烛火已燃至深夜,巴图坐在案前,指尖攥得密信纸页发皱。他亲自提笔,将沈砚的苛刻条件与七日拖延的细节一一写清,字里行间满是焦灼,末了又添一句:“沈砚许粮六万石,数额之巨,恐有蹊跷,需汗王定夺!”
写完,他猛地起身,召来最精锐的亲卫首领:“用最快的马,走漠北加急驿道,务必十日之内将信送到王庭,亲手交给阿拉坦汗!”亲卫接过密信,塞进贴身皮囊,翻身上马时,马蹄声在寂静的郡城街道上炸开,朝着漠北方向疾驰而去——从靖安郡到漠北王庭,需穿越三千里戈壁与草原,中途仅设三座补给驿站,即便快马不歇,也至少要十日才能抵达,这遥远的距离,让每一分等待都成了煎熬。
十日后,漠北王庭的金顶大帐内,阿拉坦汗接过密信,粗糙的指尖划过“六万石粮草”的字样,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帐外寒风呼啸,卷起雪沫拍打着帐帘,他将密信扔在案上,沉声道:“靖安郡怎会有如此多的余粮?”
身旁的左贤王俯身捡起密信,看完后也面露疑色:“汗王,靖安郡既要供养六万五千靖安军,又要支撑边境各关隘的军需,往年即便丰收,也仅够自给自足,如今竟能拿出六万石粮草交易,确实反常。”
阿拉坦汗起身走到帐内的草原舆图前,指尖落在靖安郡的位置,眼底满是猜疑:“沈砚拖延七日,迟迟不谈交易,如今突然抛出如此丰厚的粮草数额,绝非无因。会不会是他故意夸大储量,实则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粮食,只为哄骗我们交出宝马与军械?”
“也有可能是陷阱!”右贤王补充道,“靖安军近年一直在扩充军备,沈砚此举或许是想借交易消耗我们的战力——三万匹宝马是我漠北骑兵的根基,五千柄弯刀、三千副弓箭更是过冬防御的关键,若交出去,万一沈砚翻脸不认人,不仅粮草拿不到,我们的军备还会受损!”
阿拉坦汗抬手抚了抚颌下的胡须,眼神愈发凝重。他想起往年与大衍交易,最多只能换到两万石粮草,沈砚此次许出的六万石,几乎是以往的三倍。“沈伯山素来谨慎,沈砚更是年轻却心思深沉,他们怎会做亏本的买卖?”他喃喃自语,又猛地看向左贤王,“再派一队斥候,乔装成商人,潜入靖安郡,查探他们的粮仓储量与军备动向,务必查清楚,六万石粮草究竟是真是假!”
左贤王躬身领命,转身退出大帐。阿拉坦汗望着帐外漫天飞雪,心底的疑虑越来越重——遥远的距离让他无法立刻核实消息,而沈砚的反常举动,更让这场粮草交易蒙上了一层迷雾,他不敢轻易答应,却也不敢轻易拒绝,毕竟,漠北的十万牧民,已经等不起了。
靖安王府书房内,烛火映着沈砚从容的侧脸,他正把玩着一枚玉佩,听苏凛禀报巴图派亲卫加急送信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阿拉坦汗必然会猜疑——六万石粮草,远超往年交易数额,他若不查,才怪。”
李奎站在一旁,拱手问道:“世子,那我们需不需要提前封锁粮仓,防止漠北斥候窥探?”
“不必。”沈砚放下玉佩,指尖划过案上的靖安郡粮仓储位图,眼底闪着算计的光,“我要的,就是让他们查。”
他抬眼吩咐,语气条理清晰:“第一,让李奎立刻安排——把靖安郡东、西两座主粮仓装满真粮,让粮官每日带着农户模样的人进进出出晾晒粮食,故意大声核对‘六万石存粮’的数目;南、北两座副粮仓,用沙袋灌满沙土,外层铺一层粮食,再用帆布遮盖,远远望去与满仓粮食无异,粮仓外多派士兵巡逻,却故意留两个不起眼的缺口,方便漠北斥候‘潜入’查看。”
“第二,苏凛,你让人乔装成靖安郡的粮商,在市井上散播消息,就说今年靖安郡大丰收,粮仓堆不下,正准备扩建库房,再让几家酒楼、客栈故意抬高粮价,营造粮食充裕的假象。”
“第三,让周凯带一队人马,伪装成押送粮草的士兵,每日从主粮仓出发,绕着郡城走一圈再返回,车马声、吆喝声越大越好,让漠北斥候能清楚看到‘粮草转运’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