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余岁礼先反应过来的是张漾。
她看了看祁昭,又看了看视线仍定在远处跟个呆头鹅一样不知道在看什么的余岁礼,怎么说呢,张漾开始犯自己皇上不急太监急的病。
戳了戳余岁礼,张漾咬着嘴唇皱眉瞪大着眼睛,伸出食指缓缓在太阳穴处绕了一个圈。
意思是:你脑子被驴踢了?
余岁礼就是再迟钝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她嘴比脑子跑得快,极其激动地喊了一声:“祁昭!”
祁昭?祁昭什么祁昭啊啊啊!
她简直想把自己的舌头割掉。
祁昭也怔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大叫一声他的名字。
说是大叫其实也不合理,她本身音量小,音色又清爽干净,并不尖锐,只是这声脱口而出的“祁昭”既突然又短促,便显着她情绪好似有些激动。
配合着那双在阳光下浅琥珀色的眼睛,此刻瞳孔微微放大,在浓密纤长的睫毛底下如一汪映着月色的水般剔透,仿佛受到惊吓的人是她。
祁昭想到动漫人物中画成橙子瓣的眼睛。
他歪了歪脑袋,忍不住笑了,配合着她:“余岁礼,请说。”
余岁礼:“……”
她没想到祁昭知道她名字。
其实女生宿舍会聊男生,男生宿舍同样也会聊女生。
余岁礼是高一21班男生宿舍夜谈重点讨论对象,不夸张地说,光是这个名字,祁昭一天至少听人提三次。
但怎么知道她名字这事儿不重要,余岁礼此刻被来自四面八方各种含义的目光来回扫射,反复鞭尸,尴尬得要死。
她没敢直视祁昭眼睛,紧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极其心虚地解释道:“我刚才没看见你……”
祁昭:……
还不如不解释。
祁昭看了眼她红富士一样的脸颊,连耳尖都染上绯色,在本就过于白皙的肤色映衬下,像是雪地里开出一朵鲜红的小玫瑰。
他这位同班同学脸皮太薄,祁昭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她。他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说:“没关系,我接受你的道歉。”
……可是余岁礼那句对不起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
不管,不重要。
余岁礼拉着张漾头也不回地走了,比黑猫警长里掉了耳朵的老鼠跑得还快。
回到教室里余岁礼坐在凳子上,满脑子都是9号,内心汹涌澎湃,连小说也不看了。
现在知道了他是校篮球队的,以后再见到他的几率就很高了!
明天下午她还去篮球场!!!
但第二天余岁礼没去成,因为出了考试成绩。不得不说,一中速度,是有点东西在的。
余岁礼面前堆了一沓错得惨不忍睹的试卷,看着鲜红刺目丢人得极其显眼的分数,她实在没心思再去想什么篮球场什么9号。
考这么烂,倒数第八。
全班总共四十二个人你考倒数第八余岁礼!!!
余岁礼缓缓倒了下去,脸颊贴着耻辱之卷,双眼无神,呆呆地放空。
此时此刻,珩安一中高一21班多了一个心死如灰泫然欲泣伤心欲绝的小女孩。
作为一个内心戏极度丰富的脑补帝,余岁礼在呆呆的神情掩盖下,已经独自演完了一整场年度苦情大戏。
其入戏之深,直到被班主任喊出教室的时候还满脸悲戚。
班主任姓牛,叫牛德宽。三十来岁,为人十分亲和,班里学生私底下亲切地叫他小牛、牛牛。
这次收心考成绩出来后,他借晚自习,按照成绩排名从前往后依次将同学们叫出去谈话。
轮到余岁礼的时候后边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她出去的时候有点紧张,还不小心在张漾凳子上绊了一跤,差点摔倒。
但是余岁礼害怕的事并没有发生,牛老师没训她,反而关心她最近学习上有没有什么困难,老师讲课能不能跟得上。
余岁礼的伤心溢于言表,被关心后还多了丝委屈,她依旧脑子跟不上嘴,张口就说:“有困难,跟不上……”
牛德宽许是没想到她的回答那么简洁直白,哈哈笑了两声,说:“这不要紧,有困难跟不上很正常,重点是你得知道困难在哪里,哪里跟不上。”
牛老师这么一说,余岁礼也跟着想,但真让她说她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她的脑子像一碗浆糊,还是凝固的浆糊。
沉默了几秒,余岁礼表情纠结而痛苦,艰难道:“老师……哪里都有困难,哪里都跟不上……”
牛德宽:……
也是这个水平孩子的通病。
他安慰道:“有困难你能勇敢地讲出来也是很正向的反馈,暑假做好预习工作了没有?”
余岁礼摇了摇头。
中考结束之后,她根本没什么学习的自觉性,更何况妈妈一直带着她到处旅行到处玩。
“这可不行,”牛德宽语气温和,“你看咱们的同学们,在初中都是各个学校的天之骄子,你也不例外,但天之骄子聚集在一起,也要分出个高低强弱。绝大多数同学为预防来一中后跟不上,在中考后的暑假里都已经做好了预习工作。”
“毕竟咱们的进度还是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