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星河湾顶层公寓。
水汽氤氲的浴室门被拉开,苏青鸢走了出来。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紫色的真丝睡袍。
细细的肩带挂在圆润的肩头。
裙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部。
露出两条被水珠浸润得愈发白淅修长的腿。
光洁的小脚踩在月白的大理石地板上。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俯瞰着脚下正在苏醒的城市。
窗玻璃上倒映出她玲胧有致的身影。
那张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俏脸上。
此刻却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满。
已经一晚过去,他答应联系她的消息却迟迟未来。
她拿起手机,解锁,屏幕还停留在与秦放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在馄饨摊时。
他发来的一个“ok”的表情。
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苏青鸢靠在阳光照射的玻璃上。
她的脑海里。
回想起曾经的印象。
那还是去年初的时候。
她刚刚空降到滨海大学。
担任电子安全专业的班主任。
彼时的她,刚从那段噩梦般的过去中挣扎出来。
浑身都包裹着生人勿近的坚冰。
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
让她在短短一个月内。
就收获了“苏灭绝”的称号。
她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眼里只有成绩、绩点和纪律。
秦放这个名字,第一次被她记住。
是来自教师办公室的闲聊。
“唉,我们班那个秦放。”
“今天又没来上高数,这学期铁定挂了。”
教高数的李老师端着保温杯,恨铁不成钢。
“多好的苗子,脑子聪明得很,就是不用在正道上。”
另一位年轻的女老师接话。
“李老师您还不知道?他那是在追逐爱情呢!”
“整天围着经管系的校花许初夏转。”
“送早餐、写情书,花样百出。”
“可不是嘛!”
李老师越说越气。
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
“简直是胡闹!
“现在不少学生三观都有问题!”
“没有挂科过没谈过恋爱的,就不算完整的大学经历?”
“我看再这样下去,秦放能毕业都成问题!”
办公室里响起一片惋惜的咂嘴声。
当时,坐在角落备课的苏青鸢。
只是冷淡地抬了抬眼皮。
她心里只有四个字。
愚不可及。
经历过陆泽远那场噩梦。
她对这种将自我价值完全寄托在他人身上的行为。
充满了生理性的厌恶和鄙夷。
在苏青鸢看来。
这种所谓的“爱情”。
不过是自我感动式的愚行。
是人格不独立的表现。
智者不入爱河,愚者自甘堕落。
从那天起,“秦放”这个名字就在她心里被粘贴了。
“无可救药的恋爱脑”和“重点观察的挂科预备役”双重标签。
可现在……
她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这几天的画面。
办公室里为她按摩太阳穴的专注。
馄饨摊前畅谈咸鱼人生的慵懒。
还有在校庆晚宴的包厢里。
谈笑间的游刃有馀……
这个学生,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
你以为他是个只想躺平的咸鱼。
他却展露出惊人的音乐才华。
他能一语道破你内心最深的恐惧。
并用最专业的手法将你从崩溃的边缘拉回。
她因为陆泽远归来的消息而几近崩溃。
像被暴雨淋透的鸟,狼狈不堪。
是秦放。
他半跪在自己面前,没有多馀的安慰。
温暖而强有力按住她的肩膀。
强迫她进行深呼吸。
那双眼睛。
在那一刻却清澈得象深潭。
仿佛能倒映出她所有的恐慌与不安。
然后,是他的手。
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
她能清淅地感受到他手指的温度。
从太阳穴到后颈的风池穴,力道不轻不重。
精准地按压在每一处紧绷的神经上。
那是她第一次。
在没有恐惧和抗拒的情况下。
感受到成年男性的靠近。
没有掠夺,没有侵占。
只有一种奇异的、让人安心的治愈感。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高。
却象船锚,稳稳地砸进了她混乱的思绪里。
“苏老师,他不是恶魔,只是你心里的一道坎。”
“站起来,把他从神坛上拽下来,踩在脚下。”
“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这件事彻底解决。”
……
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