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孤零零的、被露水打湿的青石,仿佛还在静静地,等待着它那位多愁善感的主人。
那几竿在夜风中微微摇曳的翠竹,那水面上轻轻荡开的涟漪……
整个画面,充满了宁静,充满了思念,更充满了那种只有身处高位、或是心思剔透之人才能够懂得的、深入骨髓的、无边的孤独感。
画成的瞬间,林黛玉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已被抽空。
她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便要向后倒去。
西门庆早已料到,他伸出手臂,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
他让她那颗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停止跳动的头,安稳地,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他拿起那管黛玉用过的、尚带着她体温与馀香的紫毫笔,却没有在那幅已臻化境的画作之上,再添任何一笔。
他只是在那画卷最下方,那片最恰到好处的留白之处,用他那与画风截然不同、却又奇妙地和谐的、苍劲霸道的书法,写下了一句,足以点亮整幅画卷灵魂的诗。
“一片归心待明月,”
“满园春色为一人。”
题完诗,他还未落款。
他看着怀中那个因极度的疲惫与羞涩,而双颊绯红、几欲晕厥的绝代佳人,将那管笔,又重新,递回到了她的手中。
林黛玉如何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提起那管仿佛已与她血脉相连的笔,在那两句诗的旁边,用她那娟秀婉约、风骨自在的簪花小楷,缓缓地,落下了三个字——
“西门庆”。
这一刻,这幅画,成了他们两人,用一夜的心血,共同孕育出的、再也无法分割的生命。
这,是精神上的“连理枝”,是灵魂上的“同心结”。
西门庆看着那三个清秀的名字,又低头,看着那个终于在他怀中,沉沉睡去的、卸下了所有防备的少女。
他知道,这颗全天下最高傲、最纯粹、也最难以被征服的心,从今往后,已然,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