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当今的募兵制推算,想要对周边蛮夷用兵,要灭掉吐蕃,那么便必须维持五十万以上的精锐大军,以如今所收的赋税来维持这么庞大的军队,这根本不可能!”
张九龄早有腹稿,也明白朝廷是如何运转的,扯掉府兵制这层皮,只需计算兵卒一年在外的花费,再减去大唐一年的税收。
就比如如今的征南军,军饷(月粮、俸钱),装备(武器、铠甲、马匹),给养(粮食、衣物),赏赐(战功奖赏、退伍安置)等等这些普通兵卒的花费一年要奔30贯了,要是按照李牧最精锐的安西军为标准,一年的花费算起来已经超过了五十贯以上。
而朝廷每年的财政收入大概在三千万贯左右,
养兵的费用占一半?这简直就是穷兵黩武,大唐财政必然是要破产的。
但李牧的安西军为什么仅仅维持一万左右?在大宛镇,碎叶镇,镇南镇(新设),伊犁镇(新设)总共的留守兵力,为什么仅仅正兵两三千就能保持稳定?
只能说大将军极有远见,把胡人迁走或全杀了,且还一直维持着一支民团武装
话说,如今安南,南召似乎也是这种模式
大将军这种模式确实是好但估计就只有他能做的来,如今他的敌人就已经满天下了,要不是他一直立功,立大功,官位如青云直上,手上有一批极为听他话语的一批拥趸,圣人几乎无条件支持就算如此,他后面的反噬呢?
所以,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李牧把青菜放进锅中,看着冒着白色蒸汽的铁锅点了点头,其实大唐藩镇割据最根本的问题就是财政问题。
真正节度使是,军,政、财三权合一的。
就比如他在葱岭以西的权力,是地方最高军事统帅,拥有对辖区内军队的绝对指挥权,包括调兵遣将、作战部署、军官任免及士兵训练。
还有自主扩军,在安西是有募兵权的,甚至可把如今上万兵力增至数万人,这些甚至会形成他的私人武装。
再说行政大权,节度使常兼任都督、刺史等职,直接干预地方政务,如人事任免、机构设置、司法审判。
这军政大权,便体现在他的双旌双节上,“专赏与专诛”可不是随便说说。
还有就是财政垄断,税收与物资控制:节度使掌握辖区赋税征收、屯田管理、漕运调度及盐铁,矿山专营权,并以此来养军,又通过屯田(营田使)和转运使职权,实现军粮自给自足,脱离中央财政依赖。
“所以,因交通,财政,想要供给如此大军,那么税收,经营,调度必须要放到边军,以几个州府进行统筹来维持大军的持续征战!”
张九龄说完,看向李牧,无奈摊了摊手道:“大将军您除外,给您一万军,便可纵横天下”
“所以呢”
李牧对于张九龄的吹捧丝毫无心里还是非常爽的
看看,看看,这才是聪明人,这才是一代名相,人长得帅,说话又好听,还能做事
这不就是说,张守珪,王忠嗣以及一个个边军大将在我面前不全是废物点心嘛似乎以军功论,这也是事实啊
但事实,被人挑明出来还夸赞,还是非常爽的
“枝强干弱,此乃取祸之道啊!”张九龄对此自然认识的很清晰,接着道:“但以圣人的心思,这仗又必须打,又必须给将领自主权。不然长安距离边镇长则万里,短则几千里,没有自主权又如何打仗?”
“既然如此,那直接以朝廷能控制的地方为基础,更远控制不住的地方直接如周公旦一般,举行分封制,有藩王在外,在给极大的自主权,朝廷在边镇便不需维持太大的军力”
张九龄最终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
李牧也是默然,他之前也有此心思,但这可是涉及整个大唐的国策,属于路线国本之争的国策。
李牧自然是支持的。
但他之前用《矛盾论》分析过,所需要面对的困难简直是难于登天。
首先是大义!
自秦始皇一统天下以来,‘统一’便是整个汉民族最大的大义,不管谁成了一方诸侯,后面所想的便是一统天下,这是绝无可更改的,也是汉民族的底色。
重启分封制,第一个便是要面对这个问题。
既然都是自己人,以后实力强了直接反了咋办?
咱汉家可是自有国情如此,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汉高祖一个亭长能做皇帝,我又如何做不得?
要是搁后世,还要多一个乞丐都能做皇帝,我又如何做不得?
这问题不解决,分封之策直接便要直接胎死腹中。
“想要重启分封制,第一步便是要进行思想和儒法上的变革,这你又如何解决?”
“不变革,没有大义握在手中,如何能正民心,正君心,正一国之心?”
李牧停下了手中的碗筷,正色看向在朦胧蒸汽后面,面容模糊的张九龄问道。
“小九州者: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
“赤县神州者:东至日本岛,西至葱岭,南至安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