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飞。
“zonkul!(矮人哩语:胡说八道!)老子那是那是抒发对故乡‘铁须山脉’的深沉思念!一种你们这些没胡子的家伙无法理解的情怀!”
“再说了!”他话锋一转,开始了他那套夏林早已能倒背如流的说辞,“要不是矿业工会那帮脑子里塞满齿轮的混蛋,引进了那些冷冰冰、硬邦邦的魔像傀儡,老子至于沦落到跟你们这些这些”
他卡壳了,似乎在查找一个合适的、不那么伤人的词。
“跟你们这些‘菜鸟’一起钻下水道吗?!”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
“想当年,老子在铁须山脉,那可是首席勘探员!哪个矿主见了我不得客客气气递上一杯上等麦酒?我这手艺,闭着眼睛都能闻出秘银矿脉的位置!”
“可惜啊,”艾拉的声音再次幽幽飘来,“现在矿主们更喜欢不会喝酒、不会抱怨、不会要求加工资、更不会在找到矿脉后偷偷藏匿几块高质量矿石、还能无偿加班的魔像。”
波奇象是被戳中了痛处,哇哇大叫起来,开始滔滔不绝地控诉那些“没有感情的铁疙瘩”如何抢了他的饭碗,以及他那个“跟隔壁铁匠跑了”的老婆是多么没有眼光。
夏林默默听着,心里叹了口气。
除了矮人天生的强悍体魄和一点战斗直觉,以及手中的那把矿稿外,一无所有。
一开始只知道她大概半年前流落到这座“长河城”,象个真正的流浪汉。
之后在酒馆当侍女,端盘子洗杯子,勉强糊口。
听说期间拒绝了好几位“绅士”提供的,能让她“更快摆脱贫困”的“特殊工作”。
她拿着微薄的薪水,一点点攒钱,直到凑够了注册冒险者的费用和购买基本装备的钱。
身手还凑活,性格却象块淬了冰的钢铁,话不多,但每一句都能精准地扎在人的要害上。
还是上次,他们三个好不容易完成了一个清理神庙蜘蛛网的任务,拿到了一笔还算可观的赏金。
那天多喝了几杯劣质麦酒,艾拉少有地话多了起来。
借着酒劲,她断断续续地说起,她是为了躲债才一路流浪到长河城。
起因是她那个据说长得很帅的前男友,以她的名义借了一大笔高利贷,然后带着钱人间蒸发。
“在他消失之前,我们真的很恩爱!”艾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说完这些,她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绝口不提,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想到这里,夏林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艾拉被皮甲勾勒出的腰身,以及那通过皮甲缝隙隐约可见的、麦色肌肤下流畅的肌肉线条。
嗯那天晚上,旅馆的房间很冷,被子又薄。
他们只是为了互相取暖而已。
夏林对自己说。
对,就是这样。
纯粹的、临时的、解决生理须求的战友互助。
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别的。
“比起在这里听你抱怨你的矿骡珍妮,”艾拉打断了波奇又一轮的忆苦思甜,“我更关心这30个铜币,是否值得我们三个在这里吸半天的毒气,还要冒着跟一群可能携带瘟疫的玩意儿搏斗的风险。”
“风险?”夏林耸耸肩,“没钱才是最大的风险,我的女士。”
没办法。
一个家道中落、除了花钱啥也不会的废物少爷。
一个被时代抛弃、老婆跑路、脾气暴躁的矮人矿工。
一个背着情债、四处流浪、性格冰冷的半精灵。
他们三个臭鱼烂虾凑在一起,纯粹是因为冒险者工会里,那些报酬最低没人愿意干的“任务”,只有他们这种走投无路、急需用钱糊口的,连职业者都算不上的新人才会捏着鼻子接下。
不是为了混口饭吃,谁愿意钻进这种鬼地方?
夏林默默计算着。
10个铜币。
顿顿啃最粗糙、能把牙硌掉的黑面包,再小心翼翼别掉了面包渣……大概够他撑3天的。
生活不易,夏林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