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越过溃逃的敌军,投向了遥远的东南方。
那里,是海州。
是沐瑶最后的堡垒,也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最后的考场。
“只要她还在,这场仗,就不算完。”陈庆之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传令下去,全军不许停歇,不许抢掠,违令者斩!目标海州,全速前进!”
“我们要去……见那个人了。”
与此同时,海州总督府。
那间挂着巨幅世界地图的办公室里,窗帘紧闭,只有一盏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一只修长白淅的手,轻轻地在地图上的“淮水”位置画了一个红色的叉。
“过江了啊……”
女人的声音慵懒而沙哑,听不出丝毫的惊慌,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转过身,看着站在阴影里的姚青。
“陈庆之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三个月……仅仅三个月,他就吃掉了我留给他的所有‘饵料’。”
姚青低着头,不敢看那个女人的眼睛:“总统,庞万里他在西线……并没有遇到太大的抵抗。很多守军一看到他的旗号,就直接投降了。有人说……这是您默许的?”
“默许?”
沐瑶轻笑了一声,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刺眼的阳光涌入房间,照亮了她那张绝美却又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她的左手——那只来自圣女艾可里里的手臂,此刻正微微颤斗着,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姚青,你记住。”
沐瑶看着窗外那座钢铁丛林般的海州城,眼中闪铄着疯狂的光芒,“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军队、土地、甚至是我自己……只要能锻造出那把斩断宿命的剑,这一切,都值得。”
她伸出那只诡异的左手,虚空一握,仿佛扼住了整个世界的咽喉。
“传令下去,海州外围防线,全线收缩。让陈庆之、庞万里、沐渊亭……让他们都过来。”
“我在海州,等他们来杀我。”
……
三个月。
仅仅用了三个月,那支从北境走出来的军队,就象是一把烧红的利刃,切开了南方看似坚硬的黄油。
宿州解放,扬州光复,金陵易帜。
曾经不可一世的炎黄共和国,那个拥有着蒸汽铁甲舰、拥有着“盘古”坦克的庞然大物,在失去了民心和军魂之后,崩塌的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孔云辉和刘相志在逃往欧罗巴的途中,被愤怒的起义士兵截获,乱枪打死在码头上。这两位曾经权倾朝野的代总统和总司令,死的时候身边甚至没有一个愿意为他们收尸的人。
而这一切,都在陈庆之的预料之中,或者说,都在按照某种既定的剧本上演。
深秋的萧瑟笼罩着大地。
海州城外,一百五十公里处,三支庞大的军队,终于在这一天,完成了历史性的会师。
西面,是庞万里率领的第十二集团军。这支由共和国旧部改编而来的军队,装备最精良,但此时却显得最为沉默。庞万里骑在战马上,看着远处那座熟悉的城市,脸上的刀疤都在微微抽搐。
东面,是沐渊亭的东路军。他们一路势如破竹,沿途通过政治攻势瓦解了无数顽敌。沐渊亭站在吉普车上,手里拿着大喇叭,声音嘶哑却坚定。
而正中间,是陈庆之亲率的中央纵队。
那是经历过裕城血战的百战之师。虽然他们的军装破旧,虽然他们的坦克大多是缴获后重新喷涂的,但那股凝结在空气中的杀气,足以让任何对手胆寒。
“总司令!”
庞万里翻身下马,大步走到陈庆之面前。这个铁塔般的汉子,在看到陈庆之的那一刻,眼圈竟然红了。
“老庞。”陈庆之走上前,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不辛苦。”庞万里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我只是……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带着兵,来打海州。”
那是共和国的心脏,也是沐瑶的家。
更是庞万里曾经誓死守护的地方。
“这不是打仗。”陈庆之看着他,眼神深邃得象一潭古井,“这是在帮她……完成最后的心愿。”
庞万里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陈庆之。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知道那个秘密,知道沐瑶是在“以身饲虎”,没想到陈庆之早就看穿了一切。
“走吧。”陈庆之没有多解释,转过身,看向南方,“去见见渊亭兄,然后……我们一起去叩门。”
海州城,近在咫尺。
但当三军真正逼近海州城下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座被誉为“东方鲁尔区”、代表着这个世界最高工业水平的城市,此刻却安静得象一座巨大的坟墓。
没有战壕,没有铁丝网,没有雷区。
甚至连外围那些原本密密麻麻的碉堡和炮楼,此刻也是空空荡荡,枪口低垂,仿佛被主人遗弃的废铁。
海州那高达三十米的黑色城墙上,没有士兵巡逻,没有旗帜飘扬。只有那扇巨大的、由纯钢铸造的城门,紧紧关闭着,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怎么回事?”
沐渊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