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江南,雨过天晴,青娘染坊前院的空地上,二十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少年围坐成圈,手里都捧着一本线装小册子,认真地听沈行舟讲解染布的基础原理。册子上是青娘亲手绘制的染料植物图谱和染色步骤,字迹娟秀,图示清晰,是专门为研习班准备的教材。
“苏木染红,蓼蓝染蓝,黄柏染黄,这三种是最基础的草木染料,但配比不同,颜色深浅就不一样。”沈行舟拿起桌上的三个瓷碗,里面分别盛着不同浓度的苏木染料,“你们看,这碗苏木与水按一比三调配,染出的是浅粉桃色;一比一调配,是正红;三比一调配,就是深红,用来染喜庆的衣物最合适。”
少年们纷纷探头去看,有人拿出炭笔在册子上标注,有人小声互相讨论。这些少年大多是江南各地小染坊掌柜的子弟,还有几个是孤儿,经乡邻举荐来研习班学手艺。青娘站在廊下,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嘴角带着笑意,温景然则端着一筐刚采摘的艾草走过来:“刚从后山采的新鲜艾草,正好让他们试试染绿色,亲手操作比光听讲解记得牢。”
青娘点头,走上前拍了拍手:“大家安静些,接下来咱们实操染布。温先生带来了新鲜艾草,你们分成四组,每组选一个组长,按册子上的步骤,先处理艾草,再调配染料,最后染一块棉布。沈师傅和温先生会在旁边指导,有问题随时提。”
少年们立刻兴奋地分组,有的去清洗艾草,有的找瓷盆准备清水,还有的小心翼翼地取来棉布。角落里,一个瘦小的少年却迟迟不动,手里紧紧攥着册子,眉头皱得紧紧的。青娘注意到他,走过去轻声问:“阿竹,怎么了?是哪里不懂吗?”
阿竹是个孤儿,经里正介绍来的,性子内向,平时很少说话。他抬起头,眼神有些局促:“东家,我、我怕染坏了布料,还怕配错染料……”
青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他手里的册子:“谁刚开始学都会出错,我第一次染渐变染时,把蓼蓝和黄柏放反了,染出的布又黄又蓝,像块抹布呢。”她指着册子上的图谱,“你看,艾草要先煮半个时辰,取汤汁当染料,再加少许明矾固色,步骤很简单,大胆去试,错了咱们再改。”
沈行舟也走过来,递给阿竹一把剪刀:“来,先和我一起剪艾草,剪得越碎,染料越容易煮出来。”阿竹看着青娘和沈行舟温和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接过剪刀,跟着沈行舟忙活起来。
实操过程中,问题果然不少。有一组少年煮艾草时火太大,把汤汁煮糊了,染出的布带着焦黄色;有一组没加明矾,染好的布一泡水就褪色;还有一组布料没洗干净,染出来的颜色斑驳不均。少年们急得满头大汗,有的甚至想放弃。
“别急,染布最忌心浮气躁。”温景然走到煮糊汤汁的那组,拿起糊掉的艾草汤汁,“你们看,艾草煮糊后会产生焦渣,染布时就会留下斑点。补救的办法是把汤汁过滤干净,再加少许清水稀释,虽然颜色会浅一点,但还能用来染衬里布,不算浪费。”他边说边示范过滤汤汁,少年们认真看着,很快就学着重新处理。
青娘则去了没加明矾的那组,从工具箱里拿出明矾,分发给他们:“草木染固色是关键,不同染料要用不同的固色剂,苏木用明矾,蓼蓝用草木灰水,黄柏用米汤,这些册子上都写了,下次要记牢。”她看着少年们重新给布料固色,染出的绿色果然鲜亮了许多,忍不住夸赞:“你看,知错就改,这布不就染好了?”
忙碌了一个下午,少年们终于都染出了自己的第一块布。虽然颜色深浅不一,有的还有小瑕疵,但每个人都很开心,举着自己的作品互相展示。阿竹染的浅绿棉布虽然颜色偏淡,却很均匀,他捧着布,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我也能染出好布了!”
青娘看着他们的作品,欣慰地说:“今天大家都做得很好,不管作品好坏,只要认真尝试了,就是进步。明天咱们学渐变染,大家回去要把今天的步骤复习一遍,把遇到的问题记下来,明天一起讨论。”
少年们散去后,染坊里还有几个留下来帮忙收拾的,阿竹就是其中一个。他一边清洗瓷盆,一边小声问青娘:“东家,我以后能像您一样,做厉害的染匠吗?”
青娘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当然能,只要你肯用心学,坚持练习,以后不仅能做厉害的染匠,还能开自己的染坊,把手艺传下去。手艺这东西,不分出身,只看态度。”
阿竹用力点头,眼里闪着光亮:“我一定好好学!以后开了染坊,也像您一样,教别人手艺。”
接下来的日子,研习班的课程越来越系统。青娘负责讲解融合工艺的核心技巧,比如瓷釉与染布的配比、皮影勾线的力度把控;沈行舟负责实操指导,带着少年们染布、调染料、处理布料;温景然则利用自己的人脉,请来景德镇的瓷匠和苏州的绣娘,给少年们讲瓷染和刺绣的基础,让他们了解更多相关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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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少年们更好地掌握手艺,青娘还特意在染坊里开辟了一个“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