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楚酆紧握的手上。
楚酆指尖一顿,随即把符石举起来,借着月光转了半圈:“白天在镇口捡到的,上面有老师的气息。你说,这会不会是老师故意留下的?他是不是也不想我就这么回去?”
萧衍走近两步,却依旧离崖边隔着一段距离。
“老师做事自有考量。”萧衍的声音又低了些,风把尾音吹得散了,“符石或许只是遗失,太子不必多想。”
楚酆回头面向崖边,风把他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多想?”他重复一遍这两个字,“三皇兄,你从来不用多想。你可以随时去见老师,随时跟父皇说想巡边,可我呢?我连留在老师身边多待一会儿,都要找各种借口。”
萧衍没再说话。他知道太子说的是真的。宫里的人都知道太子受宠,可只有他们这些兄弟们明白,那份宠爱就像这风,热时会晕开一片模模糊糊的暖,天冷时又添了几分说不清的凉。
可到底是为了什么,谁也说不透,只觉得这宫里的风,吹得人心头发沉,连话到了嘴边,都要先在喉间绕上几圈,再化作一声沉默。
“三皇兄,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萧衍看着他。
“知道我为什么羡慕你吗?因为你总是这么没心没肺,父皇不会天天困着你,老师也不会刻意躲着你,就连皇兄皇姐们都不会刻意疏远你。”
月光之下,少年太子坐在地上,墨发松松挽着,几缕垂在颈侧,被夜风拂得轻轻晃,纤长的睫羽渐渐沾了些细碎的月光。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回去。”
萧衍微微垂眸,夜风卷着崖底的凉意往上爬,缠在萧衍袖口,渐渐的让他浑身泛冷。
“不想回,也得回。”萧衍看着他,声音很轻,压过了风声,“宫里的路,从来由不得人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