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生长的巨兽。
它的一侧是严阵以待的百丈城墙、喷吐灵能光焰的弩炮塔楼、以及壁垒之光外沉凝不散的妖氛。
另一侧则是匆忙搭建的棚户、缭绕的药草烟气、笨拙的训练呼喝、以及以物易物的低声讨价还价。
血腥气未散,焦土中却有嫩芽萌发。
张远立于镇妖台,目光扫过这一切新兴的生涩景象,扫过城头如怒焰翻卷的血龙战旗,最终投向堡垒深处——
那里,一柄锈迹斑斑、刃口卷曲的古秦环首刀,与一架崭新的、闪耀着暗金符纹的“裂风破妖弩”肩并肩悬挂在新建武备库的门口,无声诉说着徐洲旧恨与新生的交织。
裂风堡如同一颗深深楔入徐洲冻土的心脏,随着后方源源不断的兵员、工匠、物资通过新稳固的信道涌入,搏动的力量愈发强劲。
以裂风谷为中心。
王贲的左翼锋矢。
李牧的枯藤盘岳大阵。
铁刑的中军重锤。
协同后续梯队如同伸开的五指。
坚定而有力地向外挤压着徐洲妖族,所剩无几的活动空间。
几尊蛰伏在腹地深处的上古妖皇虽仍虎视眈眈。
但受壁垒之光的压制与大秦锋芒震慑,一时竟难有大规模反扑。
他们只得眼睁睁看着,像征大秦秩序的淡金色光晕如同浸润的水纹,缓慢却无可阻挡地蚕食着猩红妖域。
堡中帅府最深处的静室,张远静如渊岳。
玄墨身影盘坐于一方汲取地脉之力的阵眼内核之上。
周身气息沉凝如万载玄冰。
庞大的神念却早已悄无声息地弥散开去,如同无形的巨网覆盖着裂风堡方圆数百里疆域。
新开辟的巡逻路线、刚创建的资源点、甚至每一处稍有异常的妖气波动,都在他意识的映照下纤毫毕现。
他的神念,最终聚焦于裂风谷东北方百里外一处阴冷的山坳。
那里原是一处早已废弃的玄铁矿洞,入口被坍塌的山石半掩,如今却成了盘踞数百头尸化妖犬的巢穴。
正是前番冲击遗民营,被张远龙象真意震碎同伙的那群孽畜。
它们占据此处,凭借变异带来的腐朽毒雾和利齿,成了附近一处不小的隐患,也成了新生的“裂风营”初试锋芒的磨刀石。
矿洞入口处。
三百名身着东拼西凑、锈迹斑斑甲胄的裂风营新兵,正按照金越林派来的一名疤脸老什长的粗粝指挥,艰难地排列成三个扇形“铁壁”小阵。
他们手中的兵刃五花八门。
有缴获自小型妖群的劣质骨刃,有从废墟里刨出的、刃口卷曲的秦式环首刀仿品,甚至有人手持嵌了尖石的粗木棍。
队列歪歪扭扭,呼吸粗重。
握着武器的手因为紧张用力过猛而骨节发白。
但在那名疤脸什长破锣嗓门的喝骂与亲身示范下,终是形成了一道摇摇晃晃、却勉强固若磐石的盾墙防线。
“稳住下盘!他娘的盾牌抵地!肩膀顶着前面袍泽的背!那点妖风都扛不住,还想报仇?给老子憋着!”什长如同在教导木头桩子,声音在矿洞口回荡。
几乎同时,洞内深处传出一声狂暴尖锐到撕裂耳膜的犬嗥!
一股浓烈的尸腐恶臭混合着狂暴的妖气浪潮般喷涌而出!
下一瞬,密密麻麻、眼瞳闪铄着惨绿凶光的尸化妖犬,如同决堤的黑色泥石流,挟裹着腥风毒雾从矿洞各个豁口中疯狂涌出!
它们的目标,正是眼前这堵阻碍它们猎食的“薄墙”。
“举——盾!!”
疤脸什长的咆哮如同炸雷!
三百裂风营士卒咬碎钢牙,血丝瞬间布满眼球,爆发出源自血脉深处、积蓄了不知多久的嘶吼:“喝啊——!!!”
数百面盾牌组成的“铁壁”爆发出土黄色的气血辉光,狠狠撞上妖犬洪流!
刹那间,骨骼断裂声、盾牌撞击声、妖犬的嘶嚎与士兵的闷哼交织成一片惨烈的交响!
妖犬锋利的爪牙在古旧盾牌上刮擦出刺耳火星,带着腐蚀力的毒涎喷射在士卒裸露的手臂上,瞬间灼起黑烟!
盾墙剧烈震颤,却凭借基础的阵法合力和一股悍不畏死的韧劲,硬生生顶住了第一波冲击!
后方的长矛手颤斗着从缝隙中刺出,扎进扑来的妖狗身躯!
空中传来尖锐的破空声!
数支缠绕着刺目电光的鹰羽重箭如陨星坠落,精准地钉入妖犬集群最密集处!
“轰!轰!轰!”
爆裂箭内蕴的沧溟电力瞬间炸开,数头冲在最前方的凶暴妖犬被炸得四分五裂!
这正是薛定岳派出的小股鹰扬卫,在侧翼高点的支持。
远程的压制,有效分担了裂风营正面的压力。
然而,就在战局稍稳之际,矿洞深处那股最邪恶的气息猛然暴涨!
一头体型远超同类的巨犬狂暴冲出!
它通体覆盖着污秽的骨甲,脊背上丛生着尖锐的骨刺,獠牙外翻尤如淬毒短匕,猩红的独眼燃烧着嗜血与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