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平等的信念,在这森严冷酷的种姓制度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所追寻的极乐佛国,在遍地的苦难与不公中,化为了遥不可及的泡影。
那烂陀寺的方向似乎已然明确,但前路却弥漫着前所未有的迷雾。
就在这时,玄奘想到了一段对话,。
那是两年前,在大唐长安,他与那位镇魔国师陈玄的一次短暂对话。
“施主,你说…这世上,真有真佛吗?”
他记得陈玄当时闻言,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一个和尚,居然怀疑真佛的存在?”
玄奘当时默然片刻,如实道出了自己的心迹:
“贫僧修的,是心中之佛。”
这是他修行的根基,以自心印证佛性,不依赖外在的信仰。
陈玄听了,却只是轻轻摇头,说出了一番当时让他似懂非懂的言语:
“既然你心中有佛,又何必执迷于‘真佛’是否存在?万事万物,皆有其相,亦有其真。说不定,真佛即便出现了,其面目,却与你心中所想,截然不同。”
当时这番话,玄奘并未深究。
然而,在此刻,在这天竺的土地上,在他亲眼目睹了信仰的失落与现实的残酷之后,
陈玄的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既然你心中有佛,又何必执迷于‘真佛’是否存在?”
是啊!
我一路西行,跋山涉水,所追寻的,究竟是那西方某个具体存在的“真佛”,
还是我心中早已认定的、那份关于慈悲、平等、智慧与解脱的“佛法真缔”?
“说不定,真佛即便出现了,其面目,其行事,却与你心中所想,截然不同。”
眼前这天竺的景象,不正是最残酷的印证吗?
这里的佛教式微,婆罗门教盛行,等级森严,苦难遍地。
这难道就是真佛存在的世界该有的模样吗?
如果真佛存在,却默许这样的不公,那他与我心中秉持的佛法,还是同一种吗?
刹那间,如同醍醐灌顶,又似迷雾散尽!
玄奘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充满迷茫与疲惫的眼睛里,
骤然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坚定而璀灿的光芒!
一直以来的困惑、失落、挣扎,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化为一种涅盘重生般的觉悟。
“真佛非我佛,我佛在心中!”
一直以来,他都将“真佛”视为一个外在的、需要去追寻和证实的对象,
却忽略了自己内心本就具足的佛性。
外在的佛,或许有,或许无,或许形态各异,但那都不是关键!
“佛在心头坐,魔从镜中来!”
所谓的魔障,并非外来的妖邪,而是自己内心对“相”的执着!
执着于一定要找到某个具体的“真佛”,执着于佛国一定要是某种特定的“极乐”景象,
这本身就是一种“我执”,是屏蔽本心佛性的魔镜!
“是我……执迷了!”
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仿佛将这两年来积压在心中的所有沉重、
所有疑惑,都随着这口气彻底吐出。
身体虽然依旧疲惫破烂,但精神却仿佛经历了一场彻底的洗礼,
变得无比轻灵、无比通透。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这充满苦难的曲女城,
扫过那些趾高气扬的婆罗门,扫过那些麻木卑微的达利特。
眼中的悲泯依旧,但不再有之前的失落与无力,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无比坚定的、如同金刚般的决心。
既然这天竺找不到我心中的佛,既然这里的佛法已蒙尘,
既然众生依旧在苦海中挣扎……
玄奘挺直了脊梁,破烂的僧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一股难以言喻的、庄严而宏大的气息,开始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与他那消瘦的身形形成奇特的对比。
他望着这片古老而沉沦的土地,发出了石破天惊的誓言:
“那么,就让我——在这苦难的天竺,成为唯一的真佛!”
他要以自身为舟揖,以佛法为灯塔,以无边慈悲与智慧为力量,
要去践行、去证得的那个——心中之佛!
他要在这佛法的源起之地,也是佛法式微之地,
重新点燃那盏照亮众生平等与解脱的明灯!他要去证明佛法的真义!
在此刻,玄奘的修为得到了突破,达到了另外一个境界。
虽依旧消瘦,周身却隐隐透出一种琉璃般的纯净光泽。
他不再停留于曲女城的纷扰,辨明方向,
朝着那佛学圣地、他西行的重要目标——那烂陀寺而去。
然而,当他真正抵达那烂陀寺宏伟却略显寂聊的山门外时,脚步却猛地顿住。
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非但没有抵达圣地的喜悦,反而布满了凝重。
不对!
这被誉为“佛教最高学府”、理应佛学圣地,此刻竟被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