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门候着,见到她之后,嬷嬷迎上来。
“参见郡主,奴姓郑,今日郡主离宫,太后命奴跟随郡主,替郡主操持府中事务。”
顾妍舒点头,这个嬷嬷她也见过,只是不算太后贴身的嬷嬷,是以她没怎么和郑嬷嬷说过话,她微笑道:“郑嬷嬷。”
回首望去,见内侍宫人们已经将大大小小的箱笼全部装车,她最后回望着宫门,感慨万千,她十岁入宫,这宫城于她,虽然是束缚,却也未尝不是她的庇护之所,如今终于能出宫了,内心不见有多么高兴,更多的是对亲人的不舍,以及对前路的迷茫。
她想要查清当年父母身亡的真相,这条路必定艰险万分,只片刻,她便毅然踏上了马车。
容亲王府的牌匾已经摘下,换成了“郡主府”的字样,往事如烟,父母的痕迹被岁月不着声色地渐渐抹去,她敛下眼眸,面不改色的进了府邸。
里面已经被打扫地一尘不染,侍从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见她来了,一一对她行礼。
她一路向内,回到自己从前住过的芳华苑,其实她对这里的记忆已有些模糊了,五岁前,她在容亲王府居住,五岁后,便随着父亲去往南疆,父亲在前线领兵,她和母亲就在州城等着父亲。
父亲回到州城的时候,就带着她和母亲到处游历,她小时候很是顽皮,喜欢跟着父母到处玩,有一次和父母在集市,人多拥挤,她见一个酒楼上的灯笼漂亮,她怕父母不允她去看,便自己悄悄挤出人流,跑到酒楼的顶层,躲在走廊内侧,在屋檐下看了半晌。
等反应过来,父母和一众仆从早已不见了人影,她这时才有些慌了,恰好此时天又暗下来,不多时便下起雨,集市上原本还在挑选着商品的人们都急匆匆回了家,眼见街上人越来越少,酒楼里的声音也渐渐小了,可父母还没找来,店中的小二发现她一个人窝在走廊边,又见她衣饰不凡,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小跑过来,问她是哪家的孩子,她怕惹来麻烦,不敢乱答,便干脆不说话,等着父母寻来。
小二见她不语,跑下去找老板去了,她正心焦时,见到几朵伞花自烟雨朦胧中,向她靠近,她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是母亲自己绘的伞面,她大声呼喊:“阿娘——”
母亲执伞抬头,见到她小脸搭在栏杆上,脸上还沾了些屋檐上飞溅的雨水,衣衫也湿了半边,一时又可气又可怜,本来责备的话也咽了下去,只温柔一笑。
“在那别动,等阿娘上来。”
她喜滋滋地笑了,心道,阿娘画的伞面真好看,阿娘在那伞下的面容,更好看!
不管她跑多远,阿娘总能找到她。
阿娘上了楼,将自己身上的斗篷给她披上,店老板就跟在阿娘身后,虚惊一场,一看她们的衣着,便知非富即贵,若是在店里出了岔子,这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阿娘看出老板的局促不安,让身后的嬷嬷给了老板碎银打赏,聊表歉意,才牵着她下楼。
从那以后,她才跟着母亲开始学习丹青,她最喜欢画的就是伞面。
郑嬷嬷的声音从屋外飘进来,“郡主想必饿了,奴已命厨房做了膳食,郡主移步到花厅去用膳吧。”
顾妍舒出了房门,看见宫人们已经将她这个庭院再清扫了一遍,郑嬷嬷不愧是太后宫里的人,一应事务,都打理照料地极好。
她一边走,郑嬷嬷在一旁禀道:“郡主,一应嫁妆,奴先让他们归置到隔壁的雅岚居了,郡主过几日大婚,这些嫁妆还要跟着郡主到新居去,便未曾让他们拆卸下来。”
顾妍舒脚步一顿,她想起了陛下赐给苏屿默一座府邸,可还不知道在哪里,苏屿默那边肯定没有那么多人手帮他打理宅子。
“嬷嬷陛下可知陛下赏赐给苏少师的宅子在何处?他那边怕是无人打理,此事恐怕还需烦请嬷嬷带人前去照料,安华才放心。”
郑嬷嬷低头回禀道:“郡主放心,那宅子就和郡主府相邻,离得极近,宅子赐下去后,陛下半月前就已都着人去那边修缮打理,且苏大人亲自坐镇,想必现下,那宅子已经好了。”
顾妍舒想起来上次苏屿默来容亲王府的情形,想来修宅子这事,他没什么经验。
修缮如此大的府邸,可能效果不尽如人意。
后面她转念一想,这婚姻能维持多久,还是未知。
他的宅子。
爱修成什么样,便是什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