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她真的把自己当成丈夫看待吗?
顺着这个念头,花照野又往深处想了想。
越想,他便越不敢想。
他最后的念头停在了,如果发生了如果,不把他当丈夫看,恐怕才是对许如期而言更好的选择。
决定了后日的行程,许如期心情大好,与花照野推着车回了家,一路上有说有笑。
说着今日的见闻,又谈起对明日的展望。
他们谈得入神,也不曾回头看一眼。
不晓得身后有一个穿着青衣的男子,茫然地在后头看着,不远不近地跟着。那男子像个孤魂野鬼,被人间的烟火吸引着,一直到了桥南巷。第二日,许如期偷偷背着花照野,将从廖三娘那儿拿来的布料装进了小挎包里,又装模作样地从店中取了一个八色蜜煎拼盘,与丈夫招呼了一声后,朝着斜对面那间店铺的后院去了。
敲门时,许如期暂且还没觉得有什么。
但江崇峰冷着脸开了门,倚在门前不说话,也不教她进院子时,她才忽然意识到,他们上一回对上视线时,当时的场景有多尴尬。而江崇峰现在的神情很难用言语描述。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下巴发青,眉头紧皱,微微低着头,棱角分明的脸陷在了阴影中,他看向许如期的眼睛里,什么激烈的情绪正在翻涌着,似乎下一瞬便忍不住,将吞噬掉他的理智。
他看得许如期大气不敢出,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我过来谢谢你,帮了许家这样大的忙。”许如期不敢说些其他的,低着头,双手捧着蜜煎匣子,高举过肩,送到了江崇峰面前。
江崇峰伸出手来,拿过蜜煎匣子看了一眼,随后便扔在了院中的石桌上,冷声道:“过来谢我,竞然送这样没诚意的东西来吗。”他自回了桥南巷,待许如期一直如同从前一般,两人说说笑笑,总觉得什么都没改变,许如期因此得意忘了形,待他失了一开始的谨慎,变得随意起来。即便有好几次,她对自己说,要端庄地与江崇峰相处,可实际做起来时,又忘了自己曾下过的决心。
就像这一回,若江崇峰仍旧还是四年前,住在她隔壁的竹马,许如期假借过来送礼的借口去寻翟娘子,不拘敷衍着带了什么礼过来,他们之间都不会计较太多。
但一切都不一样了,江崇峰帮了许家这样大的忙,许如期竟然潜意识里没有想到,这个忙可以算的上是恩情了,她为什么能理所应当地接受这份恩情呢?并且她做为许家唯一的知晓这件事的人,不想着如何报恩,反而随意地上门送礼,脑子想着的,还是自己要做的那一两件衣裳。简直荒谬至极。
许如期脸上如火一般烧了起来,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江崇峰,口中讷讷说着对不住。
江崇峰仍旧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的视线把许如期的头看得越来越低,她惭愧地抠着手,轻声道:“对不住,你骂我吧,我好像把你的好视为理所当然了,明明我已经成婚有了丈夫,不应当随意地接受,显得我、显得我十分轻贱,令我们从前的情谊也蒙羞了。”她越说声音越轻,脑子也跟着清醒起来,将江崇峰回家后这些日子自己的举止回溯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自己既对不起花照野,也对不住江崇峰,是大大的恶人,辜负两个郎君。
她怎么能装作不懂江崇峰的意思,那样坦然地去接受他的好呢?“你倒也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江崇峰到底也没有为难她许久,他拉着许如期的手,将她带进了院子里,反手又关上了门。
只有江崇峰与许如期的地方,他卸下了一些伪装,流露出了一些内心的不堪。
“但,一匣子蜜煎,好像也有些太敷行了。”他伸手摸了摸花照野亲吻过的,许如期的脸颊,嘴唇与尾音,都慢慢降了下去。
“那我、我该一一”
被一个高大英俊的成年郎君拘在无人的角落,又是刚刚才意识到自己越轨太多的时刻,许如期被江崇峰的体温熏得发热,眼也朦胧了,脸也泛红了。她感到自己的身体里,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我看到了,他做的。"江崇峰的脸离得太近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口中呼出的气息,已经贴到了许如期的脸上,“我原以为我能视而不见,但我做不到,很奇怪,江崇峰不是个君子,我竟然才意识到这件事,我想了一晚上--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在你身边的那个不是我。”江崇峰把声音压得很低,好像他在说一些羞耻的、不能见人的事。“我只想、我想像他一样一一"他声音颤抖道。他也确实感到难以启齿,江崇峰没想过自己会因为看到许如期与丈夫的亲密举动,便失眠到天明。
他也觉得自己很可笑。
原本,他以为只要能回来,再次看见许如期就好,可欲望沟壑难填,他回来了,他看到她了,他想要的变得更多了。难道要怪自己吗?怪一个四年里每日每时每刻都想着远方人的人,他明明已经要自己忍耐、等待,不去想许如期会与那人发生一些什么。为什么会被他看到一一
他注视着许如期的瞳仁在微微震颤,他在极力克制着想要对面前女子做些什么的冲动。
“我已经有了丈夫,不该一-"许如期忘了自己有许多的力气,只晓得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