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4章
可对于许如期而言,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毕竟已经过去了。她飘飘然地与江崇峰说了些记不清楚的话,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享受了一会儿从前的余温,待到小车又转过一个弯,虹桥已经出现在眼前时,她嘴角的笑霎时便凝滞了。
许如期的现实重归。
“就在这儿停一会儿吧。“她回头看向江崇峰,“若要这样推过虹桥,瞧见的街坊邻居可就太多了,我可是有丈夫的人了。”“说的也是。”
他轻轻应了,又慢慢走了两步,才停下了脚步。这一回,江崇峰竞然奇异的听话。
她让停,他便停了下来。
许如期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慢慢扶着车站直了身子,佯做不在意地笑道:“难得你有这样听话的时候。”
“你又不认账了。"江崇峰无奈地看着眼前人,“从前也好,现在也好。你的话,许多时候,我都认认真真地听了。”
说到这儿,两人之间的气氛倏然变得沉重起来,许如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也不愿深究他说的究竞是什么意思,只默默移开了视线,看向自己的脚尖。她这样,看上去比从前成熟了许多,她的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脸上的稚气将消未消,又染上了复杂、纠结的神色。就好像天真正在远离她,那天真与她披散的、会在空中雀跃的发梢一般,慢慢消失在她身上,只留下他人记忆中的一个印记,恍惚是否曾有过那样的时候江崇峰不喜欢看到许如期这个样子,他不想看到她面上露出这样的徘徊与忧愁。
他面上表情变了一变,先是短促地笑了一声,接着变成了一副又想说话,又想闭嘴的样子。
江崇峰这样作怪,终于得了许如期的注意,她晓得他又想说些浑话了,反正她也不着急回家,就站在他身前抬头望着他。她想看看江崇峰这个惯爱讨嘴舌之快的混小子,究竟能不能按捺住胡说八道的冲动。
果然,江崇峰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欺身上前,凑到许如期耳边唤她:“你看,你说我是你表哥,我也乖乖地认了下来,是不是,表妹一一”许如期一怔,万万没想到他竞然唤她表妹
她身上那些郁气一瞬间便消散了,换成了鲜活的羞恼,恼还要多上几分。江崇峰还拿这件事来卖乖,若不是因为他在她与花照野回门那日忽然上门拜访,她与父母也不至于脑子一糊涂,为江崇峰编了这样一个又教他占了便宜的身份。
想到这儿,许如期狠狠跺了跺脚,伸手便狠锤他,骂道:“你还好说!你个没良心的,可知道我爹娘这些年也很挂念你,还上门吓唬他们,我看他们是白疼你了!”
江崇峰说完后便露出了夸张的神情,他一动不动看着许如期脸上地生动的表情,站在原地任许如期一阵好锤,等待许如期好容易攒下来的一些力气也没了,气喘吁吁地收了手,才可怜兮兮地问道:“气消了没?”“没有,这气不会消了。"许如期硬邦邦地回道。“阿姐一一"江崇峰伸手扯了扯许如期的袖子,“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许如期厥着嘴,没有做声。
江崇峰见状,没有再说话,只眼巴巴的,又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这一扯,配着他那泫然欲泣的神情,许如期的气当即烟消云散,只是她想着要给江崇峰一点教训,便仍旧强撑着板着脸,并不肯软和下来。“我在外头,也很想念你爹娘,他们从来都待我很好,有吃的用的,总要留给我一份,还有你阿弟,每回我来,他都要缠着我要我教他关扑,我那时小,没甚耐心,三回里只教他一回,他也就心满意足,大声叫我小峰哥。”江崇峰声音很低,费了许如期极大地功夫,才勉强听了明白。他回来这几日,每次提起当年,都说在外头。外头是哪儿,这四年究竞发生了什么,教一个父母都去世了的半大小子,回乡置下了一间南北货店?
“你这四年里,在哪里?"她疑惑道。
“在西边一点的地方,就挣扎混日子,做些力气活。“江崇峰说得很含糊。许如期更是疑窦丛生,她想问问他为什么不给自己来信,四年没有音讯,让许家以为他已经没了,若是知道他还活着,她一定会一一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改问江崇峰:“那你又为何这些年都不给我爹娘来一封信?至少,也要说一声你还活着。”江崇峰闻言,露出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神情。他的眼色隐藏在夜幕里,轻声道:“我也没想过我还能活着,更没想过我能回来,若又失约,岂不是耽误你一辈子?”什么叫耽误她一辈子,她嫁不嫁人,是她自己的选择,这些年,不管家人怎么想,许如期从未觉得是江崇峰在耽误她。但她也知道,他没有说实话,还有很多事瞒着她。那间南北货店,他口中提到过的大船家,里头一定有许多秘辛,江崇峰不能告诉她。他们真真分开四年了,或许许如期一直待在原地,待在那间永远喧嚣热闹的茶坊里,但江崇峰呢?
她并不能再以从前的目光来看待他了。
话说到这儿,两人再次沉默了下来。
好像有许多话,此时再说也苍白了,都过去了,都来不及了。连江崇峰也无力再说些什么轻快的话,重新与她一齐笑起来。“走吧。"还是许如期先开了口。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