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9章
所有未尽之言,都藏在话中,说给了该听的人。许如期听得明白,可她却不能听明白。
她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只敢垂眸看着地上的石子。“回来就好,你还活着,比什么都强。“她喃喃说着苍白无力的客套话,握紧了双拳,指甲深深嵌进了肉了,“我爹娘都盼着你能好好的。”“那你呢?"江崇峰轻笑着追问,“你也盼着吗?”“我也盼着一一"许如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她恍惚中与江崇峰对视了一眼,又极快地挪开了视线。“我与你从小一块儿长大,情同兄妹,我自然盼着你好好活着,长命百岁。"她硬邦邦地为自己解释,又强行转移了话题,“如今我也成婚了,我夫家有间蜜煎铺,味道独特一”
“味道的确不错,不是临凌的风味,恐怕是南边的方子。"江崇峰又打断了她。
许如期没想过他会这般回答,忍不住睁大了眼,傻乎乎地呃了一声。江崇峰方才身上那些浓得化不开的愁绪,好似是许如期的错觉,他此时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臂,冲她挑眉道:“原来你都不曾往街上看一看吗?我在花间蜜饯铺对面开有一家南北货,你丈夫早就来过了。”许如期愣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早晨时,花照野确实说了要去对面南北货拜访,还特特从库房中寻了一匣子蜜煎带了过去。“小杏儿。“江崇峰唤道。
凌河粼粼,光斑跳跃在江崇峰脸上,他如同少时一般,言笑晏晏地看着许如期。
许如期脸白了又红,又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了,或许她该义正言辞地向他抗议,少年时相互调笑取的小名,长大后便不该再拿出来说笑了,更何况她已为人妇,再提及这些,恐怕也让她对不住夫家。可江崇峰好容易活着回来了,也许还未曾接受她成婚的事实,把话说的太生硬,是不是又太伤他的心了。
许如期脚下生了根似得站定不动,心里转过了一万个念头,腹中起草了几百种说辞,正确定了最终版本,打算隐晦地开口时,被江崇峰第三次打断了。“如期,我方才说的是一一"他笑得狡黠,“他送来的那一匣子蜜煎,是杏儿蜜煎的。”
江崇峰这种说话方式,脸上这怪模怪样的笑,许如期再熟悉不过了一-他是故意在逗她,他当真还以为他们还是小时候呢。可更令她没想到是,已经过去了四年,她都十九岁了,他们确实都不小了,她却依然还会被这种小伎俩惹得发毛。好像这四年的分别与伤心并不存在一般,他和她,一如既往。重逢的尴尬与伤感霎时被她抛在了脑后,许如期恼羞成怒地举起手中的包袱,扑头盖脸地往江崇峰身上砸去。
“你都这样大了,还这么坏!”
她气得要命,一点端庄也装不了了,甚么夫家甚么情同兄妹的,全数被她忘在了脑后。
江崇峰自然不能逃,躲了几下,被一包袱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胸口,当下脸色一白,闷哼一声,伸手捂住了前胸。
“装模作样地又要闹我,你当我是傻子吗,这回我可不信。”许如期不妨身手极好的江崇峰竟然没躲过,吓了一跳,嘴上却硬得很。可江崇峰既不吭声,也不动。
“你怎么了。”
僵持了片刻,许如期还是先慌了神,连忙手忙脚乱地凑上去查探情况。江崇峰弯着腰,她左右伸头去看,都瞧不真切他的神情,模糊中只觉得他脸也白了,眉头也皱起来了。
“是我太用力了吗?"许如期慌张道。
除了家中那条活驴,许如期许久没有与人打闹过,疑心是自己没掌握好力度,不慎伤了江崇峰。
一想到江父江母皆不在了,这四年他也不知是如何撑过来的,遭受了多少坏事,好容易回到了桥南巷,结果第二日便被许如期打坏了,她便恨不得锤自己两下。
“是我不好,不该动手的,你没事吧?”
许如期急得眼睛都红了,一叠声地道着歉,又想伸手拉开江崇峰护在胸前的手,看清楚他到底伤在哪儿。
没想到他的手一拉便松开了。
许如期抱着他的手还未曾反应过来,扑面而来一张江崇峰的俊脸,他笑嘻嘻的凑近了她,半点疼痛的样子都无,反而还有空伸出另一只手来,轻轻捏住了许如期的鼻子。
“上当咯。”
他志得意满动手地拧了拧。
事不过三,可许如期短短几息时间里,被江崇峰作弄了四次。这个一如既往幼稚、喜欢作弄人、坏透了的东西,竟然能搅地她四年心神不宁,她许如期可真是个大棒槌。
许如期脸涨得通红,又不敢动手,又说不过他,拍掉江崇峰的手后,她再也懒得与他纠缠,恨得双脚猛跺地面,跺地尘土飞扬,嘤咛一声甩头绝尘而去。留下江崇峰独自一人,站在原地。
他看着许如期走远后,终于变了脸色,皱起眉头,轻轻嘶了一声。“这小妮,力气还是这样大。”
才好了一些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江崇峰捂着胸口,哭笑不得地叹气道。方才还在多愁善感,不愿回花家去,这回与江崇峰重逢斗了几回嘴,许如期半点愁绪都无,气冲冲如炮仗一般炸回了花家,轰的一声钻进了东厢房,咚的一声将自己抛上了床榻,又姑蛹着一头拱进了被窝里,翻来覆去、咬牙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