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摄政王殿下!”
“参见魏王妃娘娘!”
众人纷纷朝着来人的方向,屈膝行礼,请安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
柳归雁站在浪潮中央,脑袋被浪头拍得“嗡嗡”作响,愣了许久,才匆匆转身,随大家一块拜下,眼睛垂得低低的,根本不敢看来人一眼。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最厌恶这种声色犬马的宴会,过去也从未参与的,怎么今天突然……
她刚刚说的话,他是不是都听见了?
听到多少?
这人一向不喜欢别人给他说亲,尤其是当众拿他的婚事当谈资。当初郑国公家的世子不过是调侃了一句他的桃花运,就被他挂在摘星楼上,喝了一整晚的西北风。
自己刚刚也是太得意忘形,竟都忘了隔墙有耳。
怎么办?
他定是记恨上她了。
那样睚眦必报的一个人,还不知要如何报复她,保不齐还会连同昨晚嘲笑他的账,一并跟她清算。
该怎么办!
柳归雁掐紧手,掌心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即便没有抬头,她也能清楚地感觉到,那阴冷的目光始终压在她身上,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重,直要将她碾成齑粉。
凝滞的气氛蔓延开,大家都不禁敛声屏气,瑟瑟缩起脑袋。
还是魏王妃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好了好了,都起来吧,这么一直曲着腿儿,也不嫌累得慌。”
说完,她深看了柳归雁一眼,抬手招呼婢女们上前,引大家回席上落座。
越西楼什么话也没说,躬身朝魏王妃行了个礼,便转身往上首的座位上去。
脸色沉沉,脚步飞快,阿肆想追都追不上。
——显然是极不高兴的。
众人不由都暗暗松了口气。
适才柳知意那番话,虽有搬弄是非之嫌,可到底成了她们心头的一根刺。到底是魏王妃亲自下帖请过来的人啊,让她们如何能够不多想?
可经过这一遭,这点隐忧,算是彻底消除了。
终归只是一个乡下来的破落户,粗鄙无才,如何入得了摄政王殿下的眼?
越西楼果然还是越西楼,永远清贵,永远孤傲,永远高高在上,无论周遭如何变化,他都不可能为任何人走下云端。
柳明心忍不住笑出声,上前撞了下柳归雁的肩,朝她挑了下眉峰,“怎么样,瞧见没?这就是高门显贵的态度。一个小娘养出来的下贱种,还想攀摄政王府的高枝?做梦去吧!识相些就早点滚回钱塘,别再出来,给柳家丢人!”
柳归雁笑了笑,知道她们都误会了,也懒得多解释,拂着衣袖淡声道:“三妹妹还是先管好自己吧,这都快开席了,母亲都还没过来,你难道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柳明心脸上笑容顿时凝固。
——她的母亲,清河崔氏的嫡出女儿,五姓七望的天之骄女,何等尊贵的出身?若不是当初一时糊涂,与人私定终身,胎珠暗结,又岂会败坏名声,不得不下嫁她父亲?
碍于崔家的威势,大家明面上都不敢说什么,可背地里却没少指指点点。
母亲一向好颜面,如何受得了这些?
为了挽回名声,这些年母亲没少下功夫,每年光是花宴,就要去个七八十场,此番来水鸣苑赴宴,除却想让柳知意在越西楼面前露脸外,也是为了能让自己回到从前那个圈子。
可适才她这么一闹,母亲俨然又丢了一次脸,如何还能留在这里赴宴?
定是丢下她们先回去了!
等自己回去,少不得要挨她一顿呲打。
柳明心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柳归雁不紧不慢道:“眼下距离散宴还有一段时候,三妹妹大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想想,要怎么应付母亲。否则以她的脾气,还真不知会如何责罚你。”
说罢便推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座席上去。
柳明心脸上五光十色,原地僵了好久,才慢慢缓过神,瞪着柳归雁的背影,好一顿磨牙。
小贱蹄子,嚣张什么!
真以为自己来了长安,就能飞上枝头了?
好。
她倒要瞧瞧,没有柳家的帮衬,她能得意到几时!
*
魏王妃虽生于闺阁,却是自小随父亲一道出门游历。
及笄前,她就已经走遍大宣的大好河山,还曾远渡东海,到过东瀛、吉比等国,性情养得十分豁达,行事做派也与其他深闺女子不同。
别家夫人设宴,恨不能将家中最好的屋子腾出来,摆上最好的装饰,同宾客们炫耀。
偏她将席宴安排在花林间,不设丝竹,不排歌舞,只听淙淙溪流声,看桃花落英缤纷,露天席地,沐风浴阳,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怎奈越西楼始终冷着脸,一言不发,大家也不敢太放肆,低头盯着自己案上的珍馐,大气都不敢乱喘。
好好一顿饭,愣是吃出了上刑的滋味。
终于有人忍不住,提议玩投壶,热闹热闹。
魏王妃笑道:“原本是准备了投壶的,只是昨天夜里,我这园子里忽然飞来两只异鸟,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