腻了吗?!
就不怕王爷一气之下,将他剁成肉泥?
青峰也吓得不轻,疾走上前,低声劝阻:“殿下三思。今夜之事本就难以善后,此时若再树摄政王为敌,于殿下更加不利,还是先回禁苑,再从长计议。”
江淮清却充耳不闻,只盯着越西楼道:“怎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越大人还是要棒打鸳鸯不成?”
越西楼哂笑,“若真是鸳鸯,越某自是有成人之美。可她不想走,也走不了,越某总不好撵她出去吧?况且越某也不曾听说,她与任何人定过亲。姑娘的名声要紧,殿下可莫要为一时之快,毁人清誉。”
边说边偏开脸,有意无意地露出颈侧细红的抓痕。
江淮清眼尾绷起一抹猩红,盯着他,冷声道:“婚姻大事,自是由父母决定。本王已经和柳大人交换过庚帖,亲事自然算敲定。她眼下虽还不知道,但早晚也会知道。越大人若真为了她清誉着想,就该马上放手。”
越西楼挑眉,“所以殿下今晚是非要跟越某抢人?”
江淮清冷笑,“非是本王在和越大人抢人,而是越大人扣着本王的未婚妻不放,难道越大人当了这摄政王,也和曹阿瞒一样,没事干就好霸占个他人妇?”
“你胡说八道什么!”
阿肆怒喝,脚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
守在堂屋外头的武卫也跟着拔刀出鞘,警告地怒视他们。
青峰一步挡在江淮清面前,紧张地与他们对峙,额角涔涔淌下一串冷汗。
江淮清扫一眼周遭,嗤笑,“越大人是打算跟本王撕破脸?”
越西楼淡笑,“难道不是殿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越某才不得不拔刀自保?”
“越大人若不拦着本王带回未婚妻,本王又何必跟越大人争执成这样?”江淮清冷眼睥睨,“本王虽被禁足,但爵位未废,宗牒未除,本王依旧还是天家的皇子,大宣的亲王,你若敢对本王用私刑,就不怕遭御史弹劾,削爵流放?”
最后半句,他霍然拔高音量,竖眉厉眼,将堂上众人都骇了一跳。
屋外也适时传来脚步声,铿锵整齐,越来越近,踩得地面都在震颤。
阿肆疑惑地探出头。
就见如墨夜色下,数百位兵卒正被坚执锐,从影壁后头绕出,将整座望苍殿都吞没其中。
阿肆顿时瞪大双眼,“殿下竟敢私自调派禁军?!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殿下就不怕掉脑袋吗?”
江淮清不屑一嗤,“圣人拨禁军驻守行宫,就是为了拱戍此处安宁,如今有人闯宫,他们过来拿人,有何不妥?本王也只是将嫌犯的藏身处告知他们,又何来‘私自调派’?越大人身为辅政大臣,责任在身,最是公允,能拦下本王,难道还能拦着禁军执法不成?”
“你!”
阿肆噎住,知道他在诡辩,却无法反驳。
江淮清扫了眼周遭武卫衣摆上用金线绣成的雄鹰翅羽纹,又道:“再者说,真要论起‘私自调派’,本王又哪里比得上越大人?连金羽卫都敢挪为私用。”
此言一出,王府众人心肝皆是一抖。
——金羽卫,乃天子亲兵。
由圣人一手创立,只听圣人差遣。
此番蜀中匪患有吐蕃细作出没,事关重大,圣人不放心别人,这才将金羽卫的节制权暂且下放给王爷,命他前去处理。除却剿匪之事,自是不可随意调派。
似这般堂而皇之地调来给自己护院,可谓极大的僭越。
头先他们还奇怪,江淮清这样一个皇族弃子,都自身难保了,哪来的胆量敢状告摄政王?言语间还多番挑衅,俨然一副“有了女人就没了脑子”的昏聩样。
而今再看,人家怕是早就想好后招,故意给王爷下套呢。
若只有无诏回京这一项罪名,凭圣人对王爷的偏爱,多少也能囫囵过去,可要再添上其他,那就不好说了……
异姓王指挥天子亲兵,本就已经足够落人口实,若再来一桩调用天子亲兵围攻天家皇子,饶是王爷手眼通天,也要脱一层皮!
众人都不禁捏起冷汗。
说话间,禁军已将前厅团团包围,几个内侍已被扣住双手,动弹不得。金羽卫碍于江淮清的话,也束手束脚,不好再偏帮越西楼。
一时间,望苍殿还真叫禁军钳制住。
江淮清将剑抛还给青峰,理了理衣衫,朝越西楼一礼,“禁军已至,本王也该去寻自己的未婚妻,便不打扰王爷在此用茶了,告辞。”
说罢,也不等越西楼回答,便转身朝屋外去。
阿肆又急又愤,偏又不能把他怎样。
其余人也是咬牙切齿,怒气冲冲。
越西楼却仍旧闲闲在太师椅上端坐,捧着新送上来的茶盏,轻轻吹着上头的浮沫,“殿下这般急着把禁军调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落在他们手上了?”
江淮清脚步一滞,蹙眉回头看他。
越西楼笑了笑,望着窗外纷扬的雪,语气随意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王家那位同巫士吃酒获罪的世子,有些感慨罢了。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若是人人行事都能像殿下这般周密,又何愁无法从禁苑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