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墨生愣了一下,随即忍俊不禁地点头:“你说得对,是我唐突了。”
唐宁暗自一笑,继续摆弄起了面前的杯具,倒上两杯水后,在锦盒里拿出一颗山楂、切成两半,分别加进了两个杯子,又特意取了只小圆盘,给黑金也倒了些清水。
黑金对此很是受用,盘子才刚搁上茶几,它就蹲在茶几边吧唧吧唧喝了起来。
两杯山楂水搁在了二人面前,黎墨生的视线落在其上,再次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算是风险共担了?”
“嗯哼,”唐宁在长条沙发上坐下,“如果里面真下了什么料,就只能劳烦你也自伤八百了?”
黎墨生笑得不行,伸手拿起其中一杯,冲她扬了扬:“那我就先帮你试个毒。”
这时,喝完水的黑金舔舔嘴,转头就想往唐宁的沙发上爬。
“哎,”黎墨生赶忙拉绳制止,“老实点。”
黑金很是不满,回头冲着他龇了龇牙,又转头眼巴巴仰望唐宁,委屈兮兮地“呜呜”地撒起了娇。
唐宁顿觉有趣,拍了拍身旁沙发:“没事,让它上来吧。”
黑金立马有了底气,回头得意地抬起下巴看着黎墨生。
黎墨生简直都要被它气笑了,摇头轻哂着松开绳子,任凭它得逞般跃上沙发,优雅趴下,将下巴搁在唐宁膝头,乖乖仰望着她。
唐宁抬手搭在它头顶摸了摸,而后才终于抬头,切入正题道:“黎先生想要一幅什么样的画?”
黎墨生双腿自然交叠,手中松散捏着那杯山楂水,道:“确切说,不是一幅,是一卷。”
“一卷?”唐宁有些意外。
“对,”黎墨生道,“一组长卷。”
唐宁疑惑:“……多长?”
黎墨生耸耸肩:“不一定,具体多长就要看你怎么画了?”
长卷唐宁不是没画过,但这种没有确切尺寸的还是第一次,她不由好奇道:“那是要画什么主题呢?”
听到这个问题,黎墨生倾身放下水杯,双手十指交扣,似是郑重了几分:“唐小姐听说过《神母创世》的故事么?”
《神母创世》,那是一个关于世界起源的古老神话传说。
这个传说历史悠久、代代相传,在整个夏国堪称家喻户晓,甚至连教科书和儿童绘本里都随处可见,别说唐宁,哪怕路上随便拉个小孩恐怕都能讲得头头是道。
这问题对于一个夏国人来说,简直就和“你吃过米饭吗”一样令人语塞,唐宁不免有些啼笑皆非:“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夏国人。”
这话多少有些“明知故问”的意味,可黎墨生似乎并不觉得自己问了个肤浅的问题,反倒饶有兴趣邀请道:“说说看?”
唐宁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故事其实也就几句话,说来并不费事。
于是随意道:“传说,世界最初是一片荒芜,但天地间却有一位神母,她拥有着强大的神力,先是诞下了十一位神子神女,又和他们一起创造了山川河流、万物生灵,这才让整个世界变得丰富了起来。”
见她像是说完,黎墨生确认道:“没了?”
唐宁坦然地摊了摊手。
黎墨生单手支着下巴,食指搭在唇边,似是有些好笑和感慨:“果然还是这个版本啊。”
唐宁不解其意:“还有别的版本?”
据她所知,虽然这故事经过代代相传,民间有不少改编作品,但主要内容大体上都是她说的那些,还真没听说过有什么别的版本。
黎墨生笑了笑,吊胃口似的道:“我这里有个更真实的版本,你要不要听听看?”
真实?
如果他们在讨论的是一段历史,那可能还有正史和野史之分,但是一个神话传说……还有什么真假之分?
虽然心中存疑,但黎墨生这时候说这些,显然这就是他想画的主题了,唐宁当然也不会拒绝听个故事,于是便配合着洗耳恭听的表情,欣然做了个“请”的手势。
黎墨生靠进椅背,开门见山道:“首先,得跳出一个误区——所谓的‘神子神女’并不是‘神母’生出来的,他们不存在母子、母女关系,或者说,这些关系其实都是人类社会添加给他们的伦理属性。”
见他说得这么严谨笃定,唐宁先是微怔,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像是在讲故事,倒像是在科普。”
黎墨生不以为意,也随之笑道:“你可以把它当做我的私人版本,而我认为这个版本是真实存在的。”
他这么解释,唐宁倒是瞬间就能共情了。
毕竟作为一个创作者,她也时常将笔下的每一幅画作当成真实世界去认真对待。
如此一想,她便顺着他所说的内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所以……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是什么?”
黎墨生顺畅答道:“那就要先解释‘神母’的身份了——她是世界上出现最早的、有意识的存在,是由天地间所有灵气汇聚而成,硬要划分物种的话,她应该叫‘灵体’。”
灵体。
唐宁听着这个定义,心中想的却是,这样一种存在要如何用画面去描绘,虽然她觉得这些定义都是黎墨生的私设,但作为乙方,她也总要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