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一家五星级酒店。
大堂的咖啡厅里,舒缓的钢琴曲如同流水般淌过,空气中弥漫着昂贵咖啡豆的醇香。
水晶吊灯下,衣香鬓影。
一个穿着花衬衫,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正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用一根银质小勺,慢悠悠地搅动着面前的蓝山咖啡。
他,就是公安部苦苦追寻的“大鱼”——卢少骅,也就是侯学文口中的卢哥”。
九十年代初的花城,遍地是黄金。
像卢少骅这样,和满口“港普”的港商,在酒店大堂谈生意的场景,司空见惯。
过往的旅客和服务员,早已见怪不怪,没有人会对他们多看一眼。
卢少骅对面,坐着一个四十出头,戴着金边眼镜,气派十足的中年人。
他叫郑元吉,港岛某社团的二号人物。
两人表面谈着贸易,实则,刚刚敲定了一笔上千万的冰糖大生意。
这也是卢少骅这两天迟迟没有去见老刘的真正原因。
他必须先接待好眼前这位财神爷。
“合作愉快。”
郑元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劳力士,笑着招了招手。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大白天戴墨镜的马仔立刻走了过来,将一个沉重的黑色皮箱,无声地放在桌上。
郑元吉将皮箱推到卢少骅面前,地道的港式粤语笑道:
“少骅老弟,咱们虽然是老交情,但亲兄弟也要明算帐。”
“这里是两成定金。你看看数目对不对?”
卢少骅微微一笑。
“啪嗒”一声,打开皮箱的卡扣,露出了一条不大的缝隙。
里面是整整齐齐,码放着的一叠叠千元面额的港纸,崭新连捆条都还在。
目光一扫,不多不少,二十三叠。
两百三十万。
正正好好是刚刚谈好价格的两成。
“啪”一声合上皮箱,卢少骅脸上表情没有半分波动。
仿佛这不是两百多万现金,而是一箱不值钱的废纸。
这份定力,让郑元吉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许。
“郑生爽快,数目对。”
“货我已经备好了。后天,电话联系交货地点。”
卢少骅站起身:“两天时间,足够郑生准备好尾款。”
“没问题。”
两人握手告别。
……
卢少骅拎着皮箱,走出酒店,坐进自己停在路边的黑色皇冠车。
他随手将皮箱扔在后座上,仿佛那真是废纸。
刚激活车,还没来得及踩油门。
“嗡……嗡……”
副驾驶上,那台厚重如砖的“大哥大”,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
卢少骅接起电话,声音平淡:“喂?”
电话那头,传来马仔林洛华压抑着极度兴奋的声音。
“大佬!大佬!拿到了!那个姓刘的,真他妈有两下子!”
“他给了一张纸条!”
“说光是这一项改进,就能提高一个点的纯度!”
“你说什么?!”
卢少骅瞳孔猛地收缩!
刚刚那两百三十万港纸摆在面前,他都面不改色。
此刻,听到“一个点”这三个字,握着大哥大的手,竟然开始微微发颤!
他是自学成才,算是半个化学专家!
这他妈是挖到金矿了!
卢少骅深吸一口气,努力稳定住自己情绪,对着电话低吼:
“阿华!工艺复杂不?!如果不复杂,你现在!立刻!念给我听!”
“不复杂!大佬!就一百多个字!您听着……”
林洛华不敢怠慢,连忙把老刘默写出来的那段关键步骤,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卢少骅静静地听着。
同时大脑在飞速运转。
脑海中,飞快仿真着这个新化学反应步骤……
一分钟后。
“砰!”
一拳重重砸在方向盘上!
“可行!绝对可行!”
“天才!这他妈真是个天才!”
卢少骅脸色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涨得通红!
这个小小的改动,简直是神来之笔!
“阿华!”
他激动地对着电话吼道,“还有没有?!他还有没有别的改进方法?!”
林洛华被老大的反应吓了一跳,也跟着激动起来:“有!有!大佬!那个姓刘的说了!”
“说这只是个开胃菜!”
“还有更厉害的,能把总纯度再提高至少五个点!”
“但是……”
“他说必须见到大佬本人!还有见到钱!他才肯说!”
“否则,就是杀了他,也不再透露一个字!”
“轰!”
卢少骅大脑彻底被这“五个点”的巨大诱惑给冲垮了!
正如祁同炜所预判的那样——
对于钱和技术,大鱼更渴望的是后者。
卢少骅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失。
钱?
他卢少骅有的是钱!